不揭穿一人傷疤最好的辦法就是當自己不知道,沈棠也確實這么干,只是——
沈棠一手托腮,出神,無心公事。
祈善好奇:“主公為何苦惱?”
“我只是突然想起一個問題——望潮現在孤寡一人,但以前有過婚約,只是沒成,你和無晦幾個呢?待浮姑城局勢穩定下來,要不要派人找尋她們下落,接過來?”
作為一個合格的上司,應該關心下屬的方方面面,他們家庭內部和諧了,才能心無旁騖為她打工。但沈棠的擔心顯然是多余的,祈善淡淡地道:“善孤家寡人一個。”
沈棠:“……”
這時代也有二十有四的高齡單身狗?
還是活的!
“無晦呢?”
祈善嗤笑一聲,反問:“主公可知‘褚國三杰’的眼光有多高?不說是高門大戶的勛貴之女,至少也得才貌匹配。褚無晦年少成名,心氣高傲,只是此后人生起落……”
具體來說是起落落落落落落……
人生高光時刻都沒解決人生大事,一跌再跌后,還想找得到?倘若褚無晦成家,對象多半只是孝城月華樓后廚干活的灑掃婆子。哼,不用問,他也是個老光棍兒。
沈棠:“……那季壽總該不是……”
康時的家庭算是幾人中最完整的。
應該有長輩給張羅婚事。
誰知祈善露出些許意味深長。
“主公可知他的文士之道連克五任?”
以康時的家世才學,脫單應該沒什么難度,家人也的確給他說過親事,不過——架不住康時自己不爭氣,文士之道覺醒過早,還是那么坑的屬性,可慘了。
定親的女方不是跟情人私奔就是大病小災不斷,失火、失竊、族中長輩磕磕碰碰,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這六禮,命最硬的一個只堅持到“請期”。
沈棠:“……”
好家伙——
這也太慘了吧?
“然后呢?”
這是被迫當單身狗啊???
祈元良忍俊不禁。
低聲八卦——高人解惑,說康時的文士之道過于霸道,要么找一個同樣霸道的克制他,要么找一個能相生相克的輔助他。除了這兩種情況,誰來了都要被克死。
沈棠:“……”
她為何無語?
因為此前文心文士、武膽武者是男性專屬,康時想脫單只能選擇跟人分桃斷袖,但偏偏他不好這一口,于是只能被迫單著。反正這輩子就這么短,單久了就習慣了。
沈棠:“……”
一次性知道這么多八卦,沈棠有些撐,恰逢趙奉過來遞交犯人名冊,竟鬼使神差問了句趙奉家眷如何。趙奉一臉莫名其妙,撓頭:“……挺好,勞沈君掛念。”
趙奉閑聊一問。
“沈君為何突然有此一問?”
“……我以為趙將軍還未成家……”
看樣子只是自己這邊特殊。
一抓一個單身狗。
趙奉哈哈大笑,還以為沈棠是到了年紀,年少慕艾,實屬正常。他撫著胡須道:“老夫這一把年紀了,怎么可能還未成家?膝下兒女年紀比沈君還大點呢……”
武膽武者氣血充裕,長到一定年紀衰老延緩,再加上他保養得宜,看不太出來。
見沈棠一臉欲又止,趙奉爽快道:“沈君可還有其他想問的?”
沈棠問:“趙將軍與夫人如何相識?”
趙奉:“先主保媒。”
這個“先主”就是上一任老板。
沈棠表情瞬間沉默下來。
意思是她還得兼職當冰人???
不是啊,她帳下這些老大難也太難了,不是年紀大、有心傷、眼光高就是命硬。
丘比特用加特林發射金箭都未必能解決,她算個der?沈棠的神情一下子就垮了。
這些苦惱并未持續多久。
便被顧池放下的一堆公務踹走。
沈棠抱頭叫道:“怎么還有這么多?”
她的屁股已經好幾個時辰沒有離開坐墊了,這些公務又繁瑣又枯燥,她寧愿提著劍跟公西仇廝殺兩回,也不愿意面對這些。
顧池面無表情道:“積壓數年。”
外之意,兩天干完人家數年的活兒?
做夢!!!
沈棠:“……”
白天天不亮處理各家囚犯,天色微黑回來處理公務到深夜,睡覺兩小時,工作二十二小時,鐵打的人都遭不住這么蹂躪。
沈棠神色是有苦說不出。
顧池淡聲道:“主公既然知道,又想那些有的沒有的事情作甚?”
他還以為沈棠是清閑無事了呢。
沈棠:“……”
顧池嘆了一聲,道:“祈元良說的大部分都是真的,但有少部分是以訛傳訛,不可信。主公當以正事為重,也不用擔心池會輕易反水,畢竟——你是不同的。”
雖說這個世道文心文士跳槽是常事,但有些文心文士一旦認定也會死心眼,輕易不會背棄。君臣交心才能長久,忌諱這個,忌諱那個,再堅硬的關系也會瓦解。
顧池說完,不待沈棠有什么回應,又掏出幾本厚厚的冊子遞給沈棠,這些都是被挑的七家(堂口)搜出來的戰利品,也是他們建設浮姑城的初始資本。
有了這一筆“收入”,最基礎的建設修繕就能提上日程,開墾荒田和重建浮姑城。
同時還要吸納流民。
城內庶民太少太少了。
沒有人,死城煥發不了活力。
“開墾荒田?幾家收上來的良田還不夠?”記得沒錯的話,各家財力雖有差距,但差距不大,連河尹張氏都有百余頃良田,幾家收上來的,應該庶民耕作了。
顧池道:“遠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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