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你表舅說了,會在半路上尋個替身,把你換出來,你只要忍耐忍耐前一段路就行。”
陸岳沒說話,他心里自有打算。
陶又蓮又絮絮叨叨地說了不少,不過都無外乎是叮囑陸岳在流放路上如何照顧自己之類的。
陸岳聽得有些不耐,忽地說道:“娘,當初還是咱們心慈手軟了。”
“啊?”陶又蓮正說得起勁,一時沒回過味來陸岳這句話是什么意思,愣了瞬。
陸岳眸子里盛滿了陰鷙:“當初咱們就應該把宋今瑤直接殺了是最好的,就不該讓父親多此一舉整那一出假死。”
“如果宋今瑤死了,父親就可以名正順娶你進門,我也可以光明正大喊你母親了。”這樣他的身份就不會這般難以啟口。
“是咱們失策了。”
陶又蓮聽了也是一臉懊惱。
“我當初也是這般跟你父親建議的,但,你父親擔心宋今瑤若是死了,她在京城的外祖一家,會過來調查。”
聞,陸岳不屑地一笑:“父親就是膽小,京城那一家這么多年已經不和宋今瑤聯系了,怕是早就把她忘了。”
“若她還有價值,父親豈會舍得假死離開。”
聽到此處,樹上的宋今瑤眸子暗了暗。
早些年京城來信,她還不會避著陸修遠,后期有幾次,她發現陸修遠總是有意無意想讓她給京城外祖家要點什么,所以后來京城再來信,她就開始背著陸修遠了。
以至于時間長了,陸修遠就誤以為她和京城的外祖一家斷了關系。
難道這才是讓陸修遠覺得自己沒什么價值了,才要假死離開嗎?
思緒亂了一下,宋今瑤又豎起耳朵聽下面兩人還會說點什么。
“若是宋今瑤臉皮厚點,骨氣不那么硬,知道靠著京城外祖家給大家謀點福利,陸蕭那蠢貨,又豈會能被我的三兩語就煽動,幫著我欺騙宋今瑤?”
“還不是當年陸蕭科考舞弊那事,宋今瑤死活要自己扛,不肯向京城外祖求助,害得陸蕭終身被禁考,不然陸蕭怎會怨上她?”
“明明她京城有那么大的靠山,只要稍加利用,就能讓我們過上貴公子的生活,甚至我們都不需要刻苦讀書,就能入仕,可她偏偏不那樣做!”
“若是宋今瑤能低下高傲的頭顱,肯利用外祖一家為我們謀些前程,我甚至愿意假意繼續奉她為母親,演一輩子的戲。”
“可惜,她只要臉面,非要死撐,那也怪不得我心狠!”
說到這里,陸岳突然頓住。
他驀地眉目一冷,又道:“娘,孩兒求您一事。”
“你說,只要娘能辦到的,就是粉身碎骨娘也幫你完成心愿。”
“我要娘幫我殺了宋今瑤,還有喬氏那個賤人!”
“好,娘答應你!”這個時候了,陶又蓮對陸岳這個不養在身邊的兒子只有心疼,哪怕是此刻對方說要天上的星星,她都會試一試的。
所以她毫不猶豫地點頭。
半個時辰后。
陸府。
宋今瑤回到府中后,就躺在了榻上,神情有些怏怏的。
“夫人?可是有哪里不舒服?”杜嬤嬤擔憂地上前:“老奴去請大夫來給您瞧瞧?”
“無礙,就是有些累了。”宋今瑤擺了擺手,神情還是無精打采的。
想了一下,她忽地道:“嬤嬤,你去把方嬤嬤喊來。”
方嬤嬤是府里唯一一個跟了宋家三代的老人。
只不過因著年歲大了,就去了小廚房偶爾給宋今瑤做些京城菜解解饞,不常常跟在宋今瑤身邊伺候了。
宋今瑤因著陸岳那番話,心里有點堵得慌,想著或許跟方嬤嬤聊聊能好點。
方嬤嬤來得很快,見了宋今瑤雙眼無神的樣子也是嚇了一跳:“大小姐?你這是?”
多少年過去了,她還是喜歡喚宋今瑤為大小姐。
“沒事,就是有些問題心里想不明白,有點鉆牛角尖了,方嬤嬤一向會開導人,這不,就尋了嬤嬤過來陪我聊聊心。”
接下來,她就把今日發生的事同方嬤嬤說了。
末了。
宋今瑤神色有些黯然地道:“嬤嬤,你說當年老二科考舞弊那事,我厚著臉皮向外祖和舅舅們求助,是不是老二就能不那么怨我了?”
今日在十里長亭聽到陸岳的那番話,當真是讓她意外。
她以為老二對她的怨氣,是來自于她不允綰月桃進府,沒想到早在科考舞弊那一事上,老二就已經跟她離了心。
方嬤嬤聽了事情始末,卻不這樣想:“大小姐,這人啊,心是歪的,你怎么做,他都會不滿意。”
“你又何苦自己往牛角尖鉆呢。”
“咱就說小二少爺科考舞弊那年,皇上還未大赦天下,那時候宋家還是帶罪之身,那時候要是讓親家老爺幫忙周旋,豈不是也會被牽扯?”
“京城不比咱們這小地方,親家老爺他們雖然位高權重,但同樣也有很多仇敵,時刻盯著一家子的一舉一動呢,大小姐咽下難處,不肯向他們求助,這也是不想連累人。”
“換句話說,就算那時候大小姐真開了那個口,這里距離京城那么遠,親家老爺也做不到時刻保護著咱們,那些仇家還不得尋著味找過來啊?說不準事情結局還不如現在呢。”
說著,方嬤嬤像小時候哄宋今瑤那般,在其頭上摸了下:“大小姐,不要想那么多了,有些人啊,就是貪心不足蛇吞象,種子是孬的,斷長不出好樹來的,你這個做母親的已經為幾個孩子付出了很多,他們不領情還怨恨,那是他們不懂感恩,心就是惡的!”
忽地,宋今瑤被方嬤嬤那一句“種子是孬的”給逗笑了。
方嬤嬤還是一如既往地看不上陸修遠,這個“種子”不就是說陸修遠播的種子不好嗎?
“嬤嬤果然會開導人,經你這么一說,我倒是豁然開朗了。”
是啊!
她前世對兩個女兒還不如對兒子好呢,但那兩個孩子卻知道心疼她這個母親。
尤其是陸淵,那個孩子和自己半點血緣關系也沒有,不也是知道孝敬她嗎?
說到底,還是老二自己心性不好。
思及到此,宋今瑤眸底又洇上了冷意。
“影七,出來。”
“夫人?有何吩咐?”
“該是對陸修遠和陶又蓮下手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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