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薩?!”
“是觀音菩薩?”
“她怎么會從天上掉下來?”
“還還如此狼狽?”
短暫的死寂之后,一片嘩然席卷了整個軍陣!
所有將士都懵了!
程咬金張大了嘴巴,眼珠子瞪得溜圓。
秦瓊等將領亦是駭然失色,下意識地握緊了兵器,卻又不知該指向何方。
金蟬子看著深坑中掙扎欲起、氣息萎靡的觀音,清澈的眼底閃過一絲極淡的了然。
隨即化為悲憫,雙手合十,低宣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
聲音不高,卻奇異地壓下了所有的喧囂。
深坑之中,觀音菩薩又驚又怒,羞憤欲絕!
她只覺得周身劇痛,佛體受損嚴重,更讓她無法忍受的是那萬千凡人士卒的目光!
那目光中有驚愕、有疑惑、有難以置信、甚至還有一絲鄙夷?
她堂堂靈山四大菩薩之首,大慈大悲救苦救難觀世音尊者,何曾受過如此奇恥大辱?
是誰?
方才那威壓那聲音
那個混沌生靈?
是了,定然是那屢屢破壞佛門的混沌生靈。
剛才威壓如此強大,甚至還有一絲混沌氣息。
就在她心神劇震、掙扎欲起之時。
那股蠻橫霸道的恐怖威壓再次降臨!
“噗通!”
剛勉強撐起半身的觀音,再次被毫不留情地壓趴在地,臉頰重重磕在泥土碎石之上!
屈辱!
無盡的屈辱感瞬間淹沒了她!
“唔”
她悶哼一聲,拼命催動殘存佛力想要抵抗,卻發現那威壓如同深淵,根本撼動不了分毫!
金蟬子目光平靜,注視著深坑中掙扎難起的觀音。
白衣在風中微動,他唇角似有若無地抬了一下。
他知道是孫悟空出手了,心念電轉,面上卻愈顯悲憫莊嚴。
機會難得,豈能辜負?
于是,他向前一步,聲音清越,卻足以讓全軍皆聞:
“阿彌陀佛。”
“菩薩何以行此大禮?”
“莫非是如來佛祖終感知我大乘佛法之妙,心生向往,特遣座下首菩薩前來,以示皈依跪拜?”
話音落下,萬軍死寂。
無數道目光齊刷刷釘在坑底那抹狼狽不堪的紫金身影上。
“噗!”
觀音渾身劇顫,急怒攻心,又是一口金血狂噴而出,濺落在塵泥之中,刺目驚心。
她猛地抬頭,美眸之中盡是駭然與難以置信,死死盯住金蟬子。
他怎敢?
他怎敢如此胡說?
混沌生靈偷襲金蟬子落井下石
莫非他們早有勾結?
一個可怕的念頭竄入觀音幾乎要炸裂的識海,令她佛心震蕩,幾欲崩裂。
可她發不出任何聲音。
那股蠻橫霸道的威壓死死鎮在她元神之上,連一絲佛念都無法傳遞。
只能被迫承受著這萬千凡夫俗子的注視,聽著金蟬子那誅心之!
屈辱、憤怒、驚懼……種種情緒焚遍她的五臟六腑。
程咬金撓了撓頭,甕聲甕氣地對身旁的秦瓊低語:
“老秦,這佛祖真派菩薩來投降了?”
“俺老程讀書少,你別騙俺。”
聽聞此話,秦瓊面色凝重,手握金锏,緩緩搖頭,目光卻片刻不離那深坑。
“圣僧之,豈是兒戲?靜觀其變。”
軍中竊竊私語之聲漸起,看向觀音的目光愈發復雜,甚至帶上了幾分憐憫與鄙夷。
原來西方佛祖也會認輸?
還派菩薩來跪迎?
那他們這西征,豈不是正義之師,天命所歸?
民心士氣,無形中又凝聚攀升數分!
而此時,兩界山巔。
文殊、普賢二人臉色煞白,身軀微顫,幾乎要從云頭上栽落。
“不好!”
文殊失聲低呼,手中長劍嗡鳴不止,
“觀音她……金蟬子他怎敢如此污蔑佛祖!”
普賢亦是面無人色,座下白象焦躁地踏著云氣:
“惡矣!惡矣!若任由此傳開,佛門威望掃地,世人皆以為佛祖怯了、錯了!”
“誰還信我靈山佛法?只怕未等金蟬子行至靈山,信仰已崩!”
二人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驚惶與決絕。
絕不能任由事態惡化!
必須立刻阻止金蟬子!救出觀音!
否則,佛門根基動搖,億萬年氣運將付諸東流!
“我去!”
文殊咬牙,便要催動金光遁去。
“且慢!”
普賢一把拉住她,急聲道:
“那暗中出手之大能,威勢滔天,恐非你我能敵!”
“貿然前去,只怕徒增折辱!”
文殊猛地頓住,想起方才那股瞬間將觀音從九天之上打落的恐怖威壓,心底寒氣直冒。
那是何等力量?
準圣巔峰?
甚至觸摸圣境?
三界何時出了這等怪物?
還偏偏與佛門為敵!
“那……那該如何是好?”
文殊聲音發澀。
普賢目光急速閃爍,猛地看向下方,孫悟空依舊歪坐著,撓腮掏耳,對遠處驚天變故恍若未聞。
“找他!”
普賢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他是量劫主角,與金蟬子有師徒之緣!此刻唯有他出面,或能轉圜!”
“只要他肯開口,無論說些什么,總能稍稍抵消金蟬子那妄語的影響!”
文殊眼睛一亮:
“不錯!快!”
兩道佛光瞬間落下,出現在孫悟空分身面前,再無半分平日莊重。
文殊語氣急促,甚至帶上一絲懇求,道:
“大圣!孫悟空!”
“快!快隨我等前去!”
“唯有你能勸止金蟬子,挽回我佛門顏面!”
只見分身懶洋洋抬眼,金睛里滿是戲謔:
“哦?”
“佛門顏面與俺老孫何干?俺就是個看熱鬧的。”
普賢連忙賠笑:
“大圣說笑了!西行路上,還需你保駕護航!”
“此事若成,佛祖面前,定為你記一大功!”
分身嗤笑一聲,道:
“功?”
“俺老孫不稀罕。那和尚說得挺有意思,俺還想多聽幾句。”
文殊氣得佛軀亂顫,幾乎要忍不住念動緊箍咒,卻死死咬牙忍住。
此刻有求于人,豈敢再用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