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雪白的手電光柱,在黑暗當中忽然出現,從崖頂上方掃了下來,照亮了周柒柒掛滿了淚珠的臉!
一個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清晰地傳入她的耳朵里。
“柒柒!!!堅持住!!我來了!!”
模糊的視線里,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正以一種近乎瘋狂的速度,不顧一切地沿著險峻的崖壁鄉下攀爬。
目標明確地、堅定地朝著她的方向而來!
周柒柒心頭猛地一熱。
她知道,無論何時何地,只要她需要,這個男人總會像天神一樣降臨。
她知道的,她早就知道,在她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知道。
模糊的視線里,那個熟悉的高大身影,離她越來越近,輪廓越來越清晰。
她甚至能看清他臉上那前所未有的驚惶和急切。
得救了她和梁爺爺都得救了
緊繃的心弦驟然松弛,一股難以抗拒的疲憊瞬間席卷了她。
她下意識地想伸出手,去觸摸那個朝思暮想的身影,可身體卻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氣,連動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眼前一黑,她徹底失去了知覺。
再次恢復意識時,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道鉆入鼻腔。
周柒柒費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潔白的屋頂墻壁和床邊簾子上醒目的軍隊標識。
是在軍區醫院。
她長長地、無聲地舒了一口氣。
還活著真好。
微微轉動有些僵硬的脖子,她看到病床邊上,朱瑩瑩和鄧翠香正頭靠著頭,坐在小馬扎上打盹。
再旁邊,小小的舟舟蜷縮在椅子上,小腦袋一點一點的,也睡得正香。
三個人臉上都帶著顯而易見的疲憊,顯然守了她很久。
周柒柒看著這畫面,心里軟得一塌糊涂。
一股難以喻的暖流和酸澀瞬間涌上心頭,眼眶微微發熱。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覺得腦袋昏沉沉的,像灌了鉛。
但身體的感覺還好,除了腰腹間被繩索勒過的地方還有些隱隱作痛,其他地方似乎只有些細微的擦傷,并無大礙。
她第一個念頭,就是想見沈淮川。
她小心翼翼地想撐起身子,細微的動靜卻立刻驚醒了淺眠的朱瑩瑩。
“柒柒?你醒了!”
朱瑩瑩瞬間清醒,連忙湊過來,“感覺怎么樣?還有哪兒不舒服?”
鄧翠香和舟舟也馬上醒了,跟著圍過來,一臉關切。
周柒柒搖搖頭,聲音還有些沙啞:“我沒事。”
她目光掃過病房,沒看到那個想見的人,心里頓時空落落的。
“淮川呢?”
她忍不住問,“他軍屬區有事忙去了?”
她記得自己昏過去前最后見到的是他。
鄧翠香指了指隔壁:“他在隔壁病房呢。”
隔壁病房?周柒柒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她立刻想起崖邊那驚險的一幕,當時情況那么惡劣
她猛地就要起身:“他是不是因為救我受傷了?嚴不嚴重?”
起的太急,一陣頭暈襲來,她身子晃了晃。
朱瑩瑩趕緊扶住她:
“哎喲你慢點兒!醫生說了你在山上凍了幾個小時,體力透支,得好好躺著休養,不能急著下床!沈團長他沒事,就是一點皮外傷,真的!你先顧好自己,我這就去叫醫生來給你看看”
周柒柒卻什么也聽不進去了,執意要去看沈淮川。
經過這一遭生死邊緣,她比任何時候都更清楚地意識到,沈淮川在她心里的分量。
兩人拗不過她,只好一左一右地攙扶著她,慢慢挪向隔壁病房。
隔壁病房里,姜營長和王團長也靠在墻邊打著盹兒,只有秦磊強撐著守在床邊,眼睛紅得像是兔子一樣。
一見到周柒柒進來,他立刻站了起來,“嫂子,你醒了!”
“你們團長呢?他怎么樣?”
周柒柒急著往病床那邊看。
秦磊是在是困極了,一邊忍不住打著哈欠流出眼淚,一邊努力解釋:
“團長沒事兒,就是睡著了,要不嫂子你待會兒”
可他這又是眼淚,又是推諉的,看在周柒柒眼里,簡直就是欲蓋彌彰!
她心里更慌了,也顧不得這么多,睜開攙扶,幾步上前一把拉開了病床邊的隔簾。
病床上,沈淮川靜靜地躺著,頭上纏著厚厚的、幾乎遮住小半邊臉的白色紗布!
他雙目緊閉,臉色有些蒼白,呼吸平穩,但對她進來的動靜毫無反應!
“淮川!”
周柒柒的心瞬間被刺痛了。
她撲到床邊,顫抖的手想碰又不敢碰那厚厚的紗布,眼淚大顆大顆地砸在沈淮川的臉頰上,
“你怎么了?怎么會傷得這么嚴重?你可千萬不能出事,我還有好多好多話要告訴你呢!”
或許是她的眼淚太過滾燙,或許是她的呼喚太過急切,沈淮川濃密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眼神起初有些迷茫,待看清眼前哭成淚人的周柒柒時,立刻染上了焦急和心疼。
“柒柒,你怎么下床了?”
他聲音有些沙啞,掙扎著想坐起來,“別哭我沒事”
“沒事?你騙人!”
周柒柒指著那厚厚的紗布,哭得更兇了,
“都包成這樣了,怎么會沒事?是不是撞到頭了?嚴重不嚴重?”
沈淮川無奈地笑了笑,抬手想擦她的眼淚,卻牽動了傷口,輕輕“嘶”了一聲:
“真沒事兒,就是腦袋旁邊擦破了一小塊兒皮,看著嚇人,其實根本就就不礙事。”
“我不信!”
周柒柒固執地搖頭,“擦破皮能包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