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不老實了?”
沈淮川輕笑一聲,聽筒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他在那邊挪動身子,布料摩擦的聲音帶著點沙沙的電流聲,格外清晰。
周柒柒想起上次在醫院,沈淮川明明都傷成那樣了,還硬說不礙事,結果轉身就疼得冒冷汗。
忽然就氣鼓鼓地抿緊嘴唇,指腹狠狠絞了絞電話線。
“你還嫌我有事兒瞞著你,自個兒倒好,多少事兒藏著掖著!”
她越說越氣,聲音不自覺地拔高。
“而且瞞了我那么——那么久!”
最后兩個字拖得老長,帶著點嬌媚的蠻勁兒。
“那么久?”
沈淮川的聲音頓了頓,像是被這兩個字燙了一下,啞著嗓子問,“你見著李隊長了?”
周柒柒一時沒反應過來,“我說的是翟副市長,這里面怎么還有李隊長的事兒呢?”
說完,不等沈淮川回答,她一拍腦門,自個兒想起來了。
“我知道了,我剛來家屬院第一個月,去電影院門口擺攤的時候,哪些突然多出來的巡邏隊,是你找李隊長安排的?”
電話那頭的聲音軟和下來,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笑意。
“不算安排,就是跟局長提了句,說現在外來人口多,人堆兒里容易出事兒。他們本就有這打算,順水推舟罷了。”
這點倒是真的,上次周柒柒見到李隊長的時候,他還說了,就因為這巡邏隊的事兒,g市比相鄰的幾個市都要少發生許多案件,還遭到了省里的表揚。
周柒柒哼了一聲。
“那你也可以跟我說一聲啊,不然,我真都懷疑自己是公安局長的女兒了!”
想起當時周圍人羨慕的眼神,還有些人背后嘀咕,說她有關系,搞得她哭笑不得。
“我只是想讓你安心做買賣。”
沈淮川的聲音里透著無奈,周柒柒甚至能想象出他皺眉的樣子——右眉梢微微蹙起,眼角的細紋跟著牽出點溫柔的弧度。
她心臟猛地跳了兩下,趕緊清了清嗓子,想起正事兒又板起臉。
“那翟副市長的事兒怎么說?你上次傷成那樣,還偷偷跑出院!等你回來我可得好好跟你算賬!”
那邊靜了兩秒,忽然傳來布料摩擦的窸窣聲,像是把聽筒夾進了衣服里,聲音壓得低低的,帶了絲啞啞的笑意。
“算賬?好啊。不過你在病床邊還欠我一樣東西呢,記得一塊兒還了。”
“我欠你?”
周柒柒懵了,手指把電話線繞得更緊,勒得指腹泛白。
“啥時候的事兒?我咋不記得了?”
“真不記得了?”
沈淮川的聲音又低了些,聽筒里的電流聲好像都跟著重了幾分,“嗯?”
就這一個“嗯”字,周柒柒的腦子“嗡”地一下,耳根子瞬間燒了起來。
消毒水的味道、雪白的床單、還有他掌心的溫度,猛地全涌了上來。
那天他把她按在懷里,吻得她頭暈眼花,末了卻突然松開,喘著氣說。
“這個是懲罰,謝我的那個……先欠著。”
“我我可沒答應認罰,不算!”
周柒柒結結巴巴地反駁,手指把電話線繞成個緊實的線圈,勒得指腹發疼。
電話室的地板上有塊凸起的木刺,她腳尖不停地蹭著,恨不得把那塊木頭蹭掉。
沈淮川卻不肯放過她,聲音又低了八度,混著電流的沙沙聲,像塊浸了溫水的毛巾,輕輕擦過心尖。
“沒關系,你不認罰,我自己取就好了,正好把我們那天沒完成的事繼續……”
“什么呀不許再說了”
周柒柒她臉蛋通紅,腳尖猛地蜷起來,慌亂地打斷他,眼睛往對面窗口瞟了一眼。
電話室的小李正坐在那兒嗑瓜子呢,雖說隔得遠,可這屋子靜得能聽見針掉地上,保不準人家耳朵尖,能聽見一星半點兒。
沈淮川低低地笑了兩聲,清了清嗓子才正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