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女兒獨自召集的第一次學術研討會失敗了。
    這是龔勝雷的第一想法。
    他準備關上數碼攝像機,然后偷偷離開,先回家等待龔小雅,然后安慰她,帶她出去吃好吃的,放松放松。
    就在他要停止錄制時,一道聲音響了起來。
    “盧教授,你好。”
    一個人站了起來。
    龔勝雷從數碼攝像機的屏幕中心看到一道人影站了起來。
    這道身影他有些熟悉。
    他趕忙將目光從屏幕上移開,回歸到現實中,望向最前方。
    沒錯,就是他。
    左開宇!
    左開宇也在。
    自己女兒邀請了左開宇。
    盧耀輝正準備轉身走人,聽到有人叫他,他再次側首,盯著左開宇,笑了笑:“又是一位年輕人喲。”
    “這位年輕人,要與鄙人爭辯一二嗎?”
    此時此刻,龔小雅是飽含眼淚的盯著左開宇。
    因為她召集的學術討論會失敗了,對她來說是一個打擊,特別大的打擊,她覺得對不起尤文君這一年來對她的教導。
    左開宇微微一笑,搖頭說:“自然不是與盧教授爭辯。”
    “我若是與盧教授爭辯下去,是沒有結果的。”
    “正如兩小兒辯日一般,一個說早晨距離太陽近,一個說中午距離太陽近。”
    “都有各自的理由,誰都說服不了誰。”
    盧耀輝用錯愕的眼神看著左開宇。
    他問:“年輕人在何處任職,任什么職務啊。”
    左開宇還未回答,鐘育林搶先說:“這是我哥,左開宇,赤馬縣的縣紀委書記。”
    他被盧耀輝“窮追猛打”,毫無招架之力。
    如今左開宇在最后時刻站起身來,與盧耀輝對話,且開場就讓盧耀輝露出錯愕的眼神來,鐘育林自然要找回場子。
    盧耀輝聽到左開宇的名字后,倒是一笑:“原來是前段時間非常出名的左副縣長啊。”
    “我們學院的副院長尤文君女士幫你制定了教育改革計劃,你在赤馬縣推行得很成功呢,這件事鄙人知道。”
    “沒想到,你這位務實的左副縣長竟也會來參加這樣的研討會。”
    這話,先捧左開宇,再諷左開宇。
    左開宇聽出其中意思,他倒是不計較這樣的暗諷,只是笑了笑:“盧教授,在你口中,這次研討會很是失敗嗎?”
    盧耀輝點頭:“非常失敗。”
    左開宇搖頭道:“我卻覺得不是失敗。”
    盧耀輝一愣:“你覺得這次研討會很成功?”
    左開宇也搖頭:“也不成功。”
    盧耀輝不由笑起來:“左副縣長,你說不是失敗,又說不是成功,鄙人倒是想聽聽你的高見,什么是不失敗又不成功的研討會。”
    左開宇搖頭說:“高見沒有,只有拙見。”
    “不失敗是因為在這次學術研討會上,我們秉持著一個目的,那就是講述‘大學生與政治’這個主題。”
    “不成功則是因為,總有人反對這個主題,認為這個主題過于滑稽了。”
    左開宇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
    盧耀輝瞪大眼來,說:“豈能如此解釋。”
    左開宇一笑:“那請問盧教授,你為何要將政治獨解釋成三點,權勢、博弈以及施政方針呢?”
    “因為政治除開此三點外,還包含其他很多方面。”
    “與兩小兒辯日一樣,太陽真是在早晨時最近嗎,真是在中午時最近嗎?”
    “你站在你的角度,你只能看到權勢、博弈與施政方針。”
    “而在我們這里角度,我認為,政治不可拆解,而是一個整體。”
    “因此,今天主題真正的含義是大學生與政治這個整體的距離,而不是大學生與權勢,與博弈,與施政方針的距離。”
    盧耀輝緊盯著左開宇。
    他深吸一口氣:“左副縣長,你這番話是在偷換概念。”
    “你告訴鄙人,大學生能與政治這個整體產生什么聯系?”
    左開宇笑了笑:“那就多了。”
    “首先,大學生作為公民,享有選舉權與被選舉權,可參與選舉,投票等政治活動。”
    “不僅如此,他們在學校參加的學生會,社團組織就是政治團體的雛形,通過組織活動,發表意見是可以參與校園治理的。”
    “往后延伸,進入社會,道理都是一樣的。”
    “其次,政治文化的傳承很重要,大學生是在一代一代的賡續紅色血脈,傳承紅色基因的。”
    “最后,大學生處于校園與社會的交界點,他們可以做局內人,切身感受社會之變化,也能做局外人,親眼見證社會之變化,從而提出社會問題,用他們的方式去表達訴求,最終推動政治變革與政策調整。”
  &-->>nbsp; “我相信盧教授熟知歷史,我所講述的這幾點,歷史都是有印證的。”
    聽完左開宇的闡述,盧耀輝深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