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封倉驗糧?堅決不行!”
沒等呂天明開口,站在呂天明左手邊,一個穿著白襯衫,手拿公文包的中年男子,便搶先一步,大聲說道。
“鄒縣長,先別急嘛,省巡視組的同志,是在執行上級領導的命令,而且,配合上級領導的監督和檢查,也是我們工作的一部分。”
呂天明語氣和善,臉上笑容不減的說道。
“呂書記,我不是不配合,問題是,現在全縣二十多個村屯受災,上萬老百姓連住的地方都沒有,吃喝全靠救災糧,這個時候封倉,是沒長腦子嗎?”
“一旦斷糧,成千上萬老百就要餓肚子,誰去和老百姓解釋?還不是我們這些干基工作的……”
呂天明微笑著壓了壓手道:“鄒縣長,別有那么大的怨嘛,我們要相信巡視組的同志,也要相信上級領導!”
說完,呂天明笑呵呵的轉身對夏風道:
“夏風同志,你別往心里去,鄒縣長就是個直性子,不過,今天的雨水特別大,縣里不少地方的災情都很嚴重啊。”
“你看,能不能體諒一下受災地區的廣大人民群眾,封半倉,留半倉,救災驗糧兩不誤,這可以嗎?”
夏風臉上帶著微笑和呂天明握了握手道:“呂書記,無論任何時候,保障人民群眾的生命和財產安全,都是第一位的。”
“糧要驗,但災也必須救,至于驗糧的時間嘛,我看可以先暫緩一天兩再行決定,縣里的同志也有難處嘛。”
這番話出口,呂天明和夏風二人,幾乎同時深深看了對方一眼。
看似友好親切的會面,實則卻已經完成了第一輪交鋒。
從鄒縣長先聲奪人開始,呂天明和鄒志偉就是在唱紅白臉,最后又給夏風下了個套。
只要夏風點頭同意呂天明的建議,開一半倉,放一半倉,最后所有虧空,都是夏風的責任。
畢竟糧倉就在那里,你夏風調了這么多武警看著,糧食進出,都在你眼皮子底下,沒了,憑空消失了,你夏風敢說沒責任嗎?
換成別人,夏風可以直接懟回去。
但是呂天明不行。
不是他特殊,而是他的職務非常特殊。
縣委書記本身是省屬干部,由省委直接領導。
但是,縣里的財政卻是歸市里劃撥的,所以,通常情況下,縣里和市里都能融洽相處。
可夏風就沒有這個便利了,他是省巡視組的人,正如呂天明所說,他有監督權,但是沒有制約權。
呂天明可以配合,也可以不配合,連江寧市委、江寧市督察組也無權對呂天明采取任何措施。
可就算夏風把報告打到省里,鄒縣長的價值就體現出來了,他是為了救災民,災情就是敵情,永遠都是排在首位的。
所以,這件事真鬧到省里,所有的壓力都會瞬間給到巡視組以及夏本人,再想封倉驗糧,幾乎不可能!
但夏風清楚的記得,過了這個時間段,又是接連暴雨,洪水滔天,到時候云來鎮都會受災,儲糧庫也將變成一片汪洋。
這也是為什么上一世,天馬集團沒出大事的原因。
糧倉都淹了,里面的糧食自然就不存在了,哪怕倉庫是空的,也無人再深究下去了。
所以,無論夏風是堅持驗糧還是采納呂天明的建議,都是死路一條。
在呂天明看來,夏風這么年輕,必然掉進他預設好的陷阱里,卻沒想到,夏風來了一個四兩撥千斤,直接不查不封了。
第一輪太極打下來,夏風和呂天明都有了一種棋逢對手的感覺。
“呵呵呵……”
兩人互相對望了五秒,呂天明突然爽朗的大笑了起來,握住夏風的手,笑容燦爛的開口道:“我就說嘛,應該相信上級領導,相信巡視組的同志。”
“夏風同志,一定還沒吃飯吧?”
“工作重要,身體同樣重要,不如我們這就去縣招待所吧,簡單的吃點飯,順便了解一下我們縣里的情況,也向上級領導部門,幫我們反應一下急難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