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國興見陳云山目光炯炯的看向自已,急忙站起身來,沖陳云山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政委!我相信夏風同志!”
陳云山凝視著錢國興,良久不語。
房間內的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住了一樣。
“唉。”
良久之后,陳云山嘆了口氣,沖錢國興擺了擺手道:“我早已經不是你的政委了,工作中稱職務,私下就叫我老陳吧。”
“坐!”
錢國興打了個立正,才端坐在了陳云山對面的椅子上。
“我知道,發生在你身上的事,讓你這些年心里都懷著一股怨氣,甚至坐鎮江寧三年,對一切都不聞不問。”
“夏風這個小同志,初生牛犢不怕虎,很對你的胃口,但是,不能因為個人情感,將工作混為一談。”
“問題的確需要嚴查嚴辦,但是,經濟也必須要發展吶,不能因為手上長了個膿包,就把整條胳膊鋸下來,那不是本末倒置了嗎?”
陳云山這番話,說得語重心長。
足足過了半分鐘,錢國興才猛然抬起頭來,看向陳云山道:“老政委,您還記得二十年前,我帶突擊隊上前線的時候,您為我們壯行時,戰士們說過的那句話嗎?”
此一出,陳云山皺著眉頭,目光凝重的點了下頭道:“當然記得!”
“干了這碗酒,烈士陵園見!”
“那一張張十八九歲,稚氣未退的臉,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忘!”
錢國興聞,再次起身,敬了個軍禮道:“政委,我已經僥幸比他們活多了二十年!我不是為了自已而活,而是為了所有未能看到今天的兄弟!”
“我承認,我心里的確有過怨,也有過恨,但,我怨的是那些為惡勢力大開方便之門的貪腐分子,我恨的,是那徇私枉法之徒!”
“但我從未懷疑過組織,更不曾有過怨恨,這三年來,我一直在隱忍,在等待一個機會,如今,我覺得機會已經到了!”
“如果這次還不能將這些毒瘤鏟除,我又有何顏面去見那些已經躺在陵園中的戰友,有何顏面,去見我九泉下的妻女!”
“如果夏風同志因為查處這些貪腐分子,招致地方上的誣陷和污蔑,我愿意一力承擔所有責任,但是,請老政委相信我對國家和人民的忠誠!”
這番話音落下,陳云山那雙堅毅的眸子,也蒙上了一層水霧。
剛毅的臉上,也有了一絲動容。
陳云山站起身來,雙眉緊鎖,倒背著雙手來回踱著步子道:“說說你相信他的理由。”
“我相信,能說出,‘我愿意用我的血,染紅我身后那面象征著正義的旗幟’的人,是報以死志,敢為他人所不敢為之人!”
錢國興說到這,微微蹙眉道:“而且,這個人膽大心細,思維縝密,從他指證王麗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在觀察他了。”
“他的有些決定,的確不按章法出牌,但是,正是因此,督察組才能在短短兩天之內取得了這么重大的成果。”
“我曾經也想把江寧幫連根拔起,但是……我太心急了,調查取證的方向錯了,才以至于害了美珠和盼盼。”
“但我相信,按照夏風的調查路線,很快就會揪出真正的幕后黑手和毒癌,將之一網打盡!”
“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放行那些運糧車,一旦被他們查缺補漏,再想找這樣的機會,就難如登天了。老政委,請您相信我們,支持我們!”
陳云山的呼吸越發沉重了幾分,倒背著雙手,來回踱步,足足過了一分鐘,才緩緩抬頭道:“單憑我一個人,彈壓不住!”
“劉明宣和你說的那些人,根都在省里,這件事已經不能再升級,再擴大影響了,否則,巡視組可能會被提前調回省里,那樣只會功虧一簣!”
“我的意思,你明白嗎?”
錢國興瞇了瞇眼,重重的點頭道:“政委,我現在就給我的直系上級,不,是國家監委的領導打電話,如果我的行為,擾亂了地方上的經濟建設,撤我的職!”
“但今夜,任何人,也休想把一輛運糧車開出萬通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