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凱叫了一輛出租車,和孫婷費力地將蜷縮成一團、不停掙扎顫抖的蘇晚晴扶進車里。
她身上的污垢和難以喻的氣味彌漫在狹小的車廂內。
司機投來嫌惡的目光,何凱只能額外付錢才勉強成行。
回到巡視組臨時駐地,何凱將她安頓在一間空置的房間里。
她像受驚的兔子,對任何靠近都充滿恐懼,瑟縮在墻角。
何凱特意去買了一份她以前最愛吃的那家砂鍋米線,小心翼翼遞過去。
然而,她只是驚恐地瞪著餐盒。
仿佛那是毒藥,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嗚咽,完全認不出眼前這個曾與她分享過無數碗米線的男人。
這時,李鐵生面色凝重地將何凱叫到走廊。
“何凱,這到底怎么回事?”他壓低聲音,目光銳利,“孫婷匯報說,這個蘇晚晴可能是條重大線索?”
“李處長,”何凱深吸一口氣,“根據我之前調查醫療貪腐案掌握的情況,趙振坤為了攀附當時還是王副市長的王文東,很可能……將蘇晚晴當作禮物送了過去。”
“我懷疑,她或許在無意間,甚至是有意的,接觸到了某些極度敏感的東西,極有可能是見不得光的交易證據,也許她當初想借此為自己謀取什么,卻沒想到會引來這般禍事,才導致了后來的失蹤和……變成現在這樣。”
“你的意思是,她本身可能就是一個活的證據?而且直接指向現任市委常委、紀委書記王文東?”
李鐵生的聲音壓得更低,眼神里閃爍著震驚與前所未有的嚴肅。
“極有可能!否則無法解釋她為何遭此毒手!”
“如果是這樣……”李鐵生沉吟片刻,決斷道,“我們必須確保她的絕對安全,并盡快嘗試治療恢復。我立刻聯系省里信得過的專科醫院,安排她過去,但首先,需要她的家人出面辦理手續或至少獲得授權,她的直系親屬呢?”
何凱臉上掠過一絲苦澀與鄙夷:“她的家人?重男輕女到了極致,當初我們……我和她準備結婚買的房子,現在已經被她父母和弟弟霸占了,她就像被榨干價值的工具,用完了就被扔掉。”
李鐵生皺了皺眉,同情地拍了拍何凱的肩膀:“她現在屬于限制行為能力人,法律上必須由監護人出面。你去找他們談,如果實在不愿意負責,至少要拿到一份授權委托書,我們才能合法介入。”
“好,我去試試,但我對他們不抱任何希望。”
......
何凱打車再次來到那個曾經充滿美好生活憧憬的小區。
他熟門熟路地上樓,敲響了那扇熟悉的防盜門。
敲了許久,門才不情愿地打開一條縫。
一個穿著廉價蕾絲睡裙、妝容模糊身材扁平的年輕女子探出頭,睡眼惺忪又不耐煩地問:“誰啊?找誰?”
“這是蘇晚晴的家嗎?”何凱沉聲問。
女子翻了個白眼,回頭朝屋里尖聲喊道:“虎生!有人找你姐!”
里面傳來一個暴躁的男聲:“操!哪個傻逼還來找那個賠錢貨?晦氣!”
話音未落,一個穿著背心、趿拉著拖鞋的年輕男子晃到門口,正是蘇晚晴的大弟弟蘇虎生。
他認出何凱,先是一愣,隨即臉上堆起混不吝的蠻橫:“喲?是你啊?找我姐干嘛?她早死外面了!不在這兒!”
“那你父母呢?”何凱強壓著火氣。
“他們也不在!老了礙眼,我給他們租了個地方清凈去了!”蘇虎生理所當然地說,身子堵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