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承運起身坐到正對著堂屋進門的餐桌正位,讓許志遠坐在他左邊,鄭自強挨著許志遠坐。
鄭承運伸手拿起放在餐桌上的酒瓶,看著酒瓶貼上的三個大字高粱酒,笑著說:“這瓶酒是純糧食釀的,度數高,放好幾年了,也算是陳酒,要不是我有氣管炎病,早喝了,也留不到今天。”
他說著把酒瓶遞給鄭自強,“你把它打開吧。”
鄭自強一打開瓶蓋,撲鼻的酒香頓時彌漫在空氣中。
鄭承運臉上立刻露出笑容,感慨道:“酒還是陳的香啊!”
許志遠聽了并沒有接話,而是很有分寸地笑著點點頭。
鄭自強把三個酒盅都倒滿酒,端起一個放在父親面前,剛端起。”
許志遠借著酒勁,也不拘謹了,看向鄭承運,關心地問:“您老人家眼睛恢復得咋樣?”
鄭承運高興地說:“徹底好清了!你那篇文章寫得真有水平!”
鄭自強笑著說:“我爸每次提到你寫的那篇文章,都夸不夠!”
許志遠連忙謙虛地說:“小事,不值一提!”
鄭承運鄭重其事地說:“不是小事!能寫篇文章就讓賣藥的醫院痛快地把錢全退了,就是不簡單!”
“您老人家過獎了!”
鄭承運笑著起身出去了,他走到廚房門口,“淑珍,你出來一下。”
劉淑珍一臉疑惑地走出廚房。
鄭承運在她身邊小聲耳語了幾句,劉淑珍聽了點點頭。
鄭承運重回堂屋。
劉淑珍走進廚房,吩咐鄭曉紅,“你看著鍋里燒的小雞,別干鍋了。”
鄭曉紅應下,劉淑珍向堂屋走去。
劉淑珍走進堂屋,面帶笑容地問:“志遠,我做的菜也不知道可合你的口味?”
許志遠連忙站起來,笑著說:“俺姨,您做的菜都好吃,您辛苦了!快坐下吃吧!”
劉淑珍滿面笑容看向許志遠說:“你別客氣!快坐下吧。”
她挨著鄭承運右邊坐下,看向許志遠:“我聽人說上海的菜偏甜,你在學校食堂吃飯可能吃習慣?”
“習慣。”
劉淑珍看著放在寫字臺旁的那箱陳釀酒,“你是學生,還沒上班掙錢,咋買恁好的酒!是你媽給你的錢買的吧?”
許志遠連忙解釋道:“不是,買酒的錢是我假期給門市部畫廣告宣傳畫掙的。在學校上學的時候,一到周末,我就去公園給人畫像掙錢,花不完就攢下來,盡量給家里減輕負擔。”
鄭自強用羨慕的眼光看著許志遠,“原來你還能畫畫掙錢!”
許志遠笑了,“掙點零花錢。”
劉淑珍和鄭承運對視一眼,點點頭,都沒說話。
鄭曉紅把小雞燉蘑菇端上桌,滿滿一大盤,頓時滿屋飄著雞肉香。
鄭曉紅叫來鄭自立,大家圍坐在餐桌周圍,高高興興地吃著菜,就著饅頭。
鄭自立坐在許志遠對面,他看看許志遠、看看父親,然后又看向姐姐。
鄭曉紅在鄭自立耳旁小聲耳語了幾句,他就乖乖地吃飯了。
鄭自強和父母都在不斷地讓許志遠:“你吃菜呀!”
許志遠禮貌地夾了一塊雞肉,慢慢地吃著。
一個饅頭吃完了,他環視一下,發現在座的人都吃得差不多了,才禮貌地客氣道:“我吃好了,謝謝你們全家的盛情款待!”
鄭承運客氣地說:“今天少酒薄菜,你沒喝好,也沒吃好!自強,送送你志遠哥。”
鄭家人都一塊站起身,目送許志遠走出門。
許志遠站在堂屋門口回頭跟鄭家人揮手道別后,跟鄭自強一塊出了門,并隨手把門關上。
出了大門,一股冷風吹醒了許志遠的酒意,他急忙問鄭自強:“你覺得你爸媽對我印象咋樣?”
鄭自強笑著反問道:“你感覺如何?”
許志遠笑笑說:“我是當局者迷!要不是能問你嗎?”
鄭自強用右手摟著他的肩膀,一邊走,一邊說:“我這個旁觀者也不清啊!我今天沒把你陪好,倒把自己喝醉了。”
他倆異口同聲地說:“我感覺咱倆沒喝多少啊!”
然后兩人對視一下,哈哈大笑。
晚上,鄭承運睡在床上說:“我覺得志遠這孩子不錯!做事有分寸,也有能力,等畢業工作了,還能利用業余時間畫畫掙點錢,日子過得不會差。”
睡在他旁邊的劉淑珍卻顯得憂心忡忡,“我擔心咱曉紅嫁到他家,婆媳關系處不好。哎!我知道擔心也是多余的,就是不由得人啊!”
鄭承運勸道:“咱曉紅是個有主見、有思想的孩子,我相信她會處理好!想多了沒用,兒孫自有兒孫福!睡吧,明天還得起早干生意。”
兒孫自有兒孫福!中國式父母總用這話勸自己少操心,但一遇到孩子的事,卻總忍不住思來想去。
畢竟他們就這一個女兒,不操心是不可能的,老兩口輾轉反側,半夜才睡著。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