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毅松開手,踉蹌后退一步,撞在沉重的書案上才勉強站穩。
他嘴唇哆嗦著,似乎想說什么,一雙虎目死死瞪著報信士兵,里面全是無法理解、無法接受的震驚。
“四萬五千大軍死的死降的降,雲州城失守,志用……死了?”
他一遍遍地重復著關鍵信息,聲音嘶啞干澀,仿佛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他才剛剛接手雲州,這才幾天?這才幾天!他手上還有礦山!”
“那是我們的命根子!”
“怎么會輸得這么快、這么慘?現在連支援都來不及了!”
旁邊的楊世榮也失魂落魄,雙手撐著書案,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指尖深深摳進木紋里。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
半個月前離開時還固若金湯的雲州,怎么須臾之間就天翻地覆了?
死寂的書房里,驟然爆發出悲憤的怒吼。
“廢物!”
“愚不可及!”
“混賬東西!!!”
楊毅猛地掄起拳頭,狠狠砸在堅硬的紅木書案上!
轟然巨響中,厚實的案板竟被硬生生砸斷成了兩半!
狂暴的罡氣不受控制地外泄,將散落的卷宗、筆墨紙硯統統掀飛,書房內瞬間一片狼藉!
“老子千叮嚀萬囑咐!”
“鐵礦!鐵礦!那是來年剿滅陳策的根本!他竟敢…他竟敢輕敵妄動!把他從地下揪起來都不解恨!!!”
楊世榮不敢直視楊毅那雙擇人而噬的眼睛,只能啞著聲音道:
“父親息怒,二弟他他到底也是也是為了奪回鐵礦……”
這話連他自己都說得蒼白無力。
同時一種被拖入深淵的怨恨也在他心中翻騰,若不是這個不成器的弟弟,何至于捅出這天大的簍子?
一陣歇斯底里的發泄之后,楊毅的眼眶微微泛紅,畢竟再不成器那也是他的兒子,他冷靜了下來,或者說,被迫冷靜地面對更恐怖的現實。
“鐵礦丟了。”
他失神地喃喃自語,仿佛這三個字就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氣,“沒了雲州的鐵,軍械庫就是無根之萍!”
“不止是礦。”
楊世榮的聲音帶著絕望的顫音,“父親,雲州丟失,再加上幽州、平州、濟州十三州去四!陳策如今已控制了小半個北疆!”
“無論是兵力、精兵、裝備、還是占據的要津,陳策已然成長為一只龐然大物,我們勝算還有幾何?”
書房內死一般寂靜。
“呵呵好啊好得很啊陳策!”
楊毅低吼著,聲音如同砂紙摩擦,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陰狠,“真以為吃定老子了?!!”
他霍然站起身,眼中閃爍著近乎瘋狂的光芒,那是快要輸掉本錢的賭徒最后的孤注一擲。
“世榮!”
“兒子在!”
“立刻派人去見阿布思!”
楊毅的聲音斬釘截鐵,透著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厲,“告訴他,老子答應他之前開的所有條件!”
“父親!”
楊世榮大驚失色。
“引蠻族入關無異于是飲鴆止渴,而且會徹底失去人心道義啊!”
“閉嘴!”
楊毅猛地打斷,嘶吼道:
“還談什么日后?!”
“等陳策消化完雲州,必定會煉更多的鐵浮屠!造出更多的弓弩!明年開春就是你我父子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