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懷動作驀地一頓,??他看著面前順從青年,是他從未見過另一面,沒有抗拒沒有躲避,??仿佛敞開心扉接納他……
可是那一句“別氣了”,??瞬間讓寒意流轉他全身。
令他陡然意識到,??眼前一切不過是又一次『迷』『惑』自己假象。
他這樣做不過是為了讓自己消氣,??哪有什么真心實意,??不過是不得已妥協罷了。
自己被這人騙次數還少了嗎?
為何這人只要一做出這副姿態,??自己卻還是會心軟動搖……
謝懷閉上眼睛,斂去自嘲落寞『色』,??他驀地松開手,??決絕轉身離開。
黎本來已下定決心試一試。
誰知道謝懷本來好好,??溫柔又動-情樣子,??結果做到一半突然臉『色』一冷,丟下他走了?!
黎神『色』不由『迷』茫起來。
自己明明讓步這么多了,??愿意試著和男人,咳,做那種了,而且這不就是謝懷想要嗎?
怎么不但不高興,好像還更生氣了?
自己除了一句“別氣了”好像也沒說什么,這話難道也會讓人生氣嗎?
黎覺得頭疼無比,??哄人這,他實不擅長啊!
罷了罷了。
不做更好。
………………
謝懷有幾日沒去黎那里。
這天謝懷接到了師父傳訊。
訊息中表示萬仙盟欲召開仙盟大會,讓謝懷前往玄星樓參加仙盟大會,他也會帶著云間闕弟子親至,但是信上并未說明到底何。
謝懷眸『色』微沉,捻著信符若有所思,??但還是決定赴會。
離開前他去了一趟黎那里。
黎躺院落中曬太陽,神態慵懶愜意,這般安寧恬然模樣……恍惚間,謝懷忽然想起,當初那一日自己決心去取九瓣蓮,他來到這里,就看到黎這里安然入睡……
那時自己便下定決心。
不論以后面臨什么,自己會和他共同面對,絕不會放手。
時隔九年,謝懷以為很多變了。
但其實也沒有變。
他心意一如曾經。
黎睡很淺,聽到聲音就醒了過來,便看到謝懷站一側。
他遲疑片刻,輕聲道:“你來了。”
謝懷輕輕‘嗯’了一聲,他頓了頓,道:“我要出去幾日。”
黎:“哦。”
你放心去吧,男子漢大丈夫,我答應了你就會做到,你報復滿意前絕不會走。
謝懷衣袖下手指動了動,似想要碰觸這個人,最后卻放棄了,他冷冷道:“我很快就會來,你最好乖乖待著。”
黎有些想笑,但點點頭,嚴肅道:“我知道了。”
他看著謝懷轉身離開。
然后怔了怔,他竟然忘了問謝懷有什么,不過算了,應該也不是什么大吧。
………………
仙盟大會玄星樓舉辦。
當初萬仙盟眾人離開鬼宿淵后,大部分了各自宗門。
這么短時間又被召集起來,不少人議論紛紛。
四大仙門掌門同號令,這種情況……只當年圍剿浮丘山時有過,若非有大,肯定不會這樣,但魔尊早已死了,如今又能有什么情?
謝懷去時候,眾人已到了。
不少仙門宗主看到謝懷,紛紛笑著打招呼,賀喜道:“七日后就是玉儀君大婚了,到時候下定去討杯喜酒喝,玉儀君可不要嫌棄啊。”
謝懷頷首表示歡迎。
現場一派和睦輕松氛圍。
謝懷眼神一掃,就看到了大殿前明隱上人,明隱上人須皆白,一身簡樸白袍,身后站著是云間闕子弟,陶鹿他們也,對謝懷招手『露』出微笑。
謝懷走向云間闕那邊。
明隱上人自九年前重傷后,身子一直不太好,常年閉關不出,這次竟然親至,可見定然是很重要情。
明隱上人復雜看了謝懷一眼,蒼老聲音道:“懷,你來了。”
謝懷卻敏銳察覺到不對,他恭敬道了聲:“師父。”
明隱上人點點頭,“你能來就好。”
謝懷嘴唇微動:“師父可知今日大會所為何?”
明隱上人眼神微沉,正要說話時候,大殿中忽然安靜了下來。
一個身著青衣身影從上首緩緩步入殿中。
男子容顏溫潤清雅,閑庭信步姿態從容,他大殿正中唯一高座坐下,緊隨其后辛寒舟、姬玉瑤、齊鼎人站下,神態恭敬,一不。
謝懷眼神驀地變銳利,神『色』凝重無比,衣袖下手攥緊。
最糟情況還是生了。
下大殿中其他人卻一臉莫名其妙,竊竊私語,不懂這是什么走向。
大認識傅君陵。
傅君陵身為玄星樓副樓主,雖然靈仙界也是有頭有臉大人物,但他憑什么坐首位,讓四大仙門掌門站下呢?
這到底是怎么?
就眾人疑『惑』不解時――
玄星樓樓主齊鼎上前一步,緩緩開口:“圣尊轉世重臨,吾不得喧嘩。”
什么?
現場所有人震駭不已,不敢置信看著傅君陵。
圣尊轉世?
靈仙界有資格稱為圣尊,唯有四千年前就隕落元初圣尊,身為萬年來唯一合道真仙,圣尊是靈仙界傳說,是所有人可望不可及存。
若真是圣尊轉世,自然有資格坐上首,受萬人跪拜,但他們憑什么說傅君陵就是圣尊轉世?
這也未免太荒唐了!
比玉儀君要和一個凡人結為道侶還要荒唐無數倍!
傅君陵微笑坐那里,面對眾人探究視線,神態從容不為所動。
四大仙門掌門早有準備。
齊鼎沉聲道:“玄星樓萬年前傳承下來千機卷,當年圣尊曾有幸前往玄星樓,替玄星樓完善了千機卷,但數千年來因意外破損,如今只剩下一半殘卷,幸而圣尊轉世重臨,替玄星樓補全了千機卷,此唯有圣尊可以做到。”
姬玉瑤緊接著開口:“當年圣尊賜予碧鳶宮神器紅月鼎,紅月鼎上有圣尊留下印記,唯有圣尊可以完全驅動紅月鼎。”
辛寒舟緩緩開口:“九霄山第九任山主當年曾與圣尊論道,他留下書冊中記載了圣尊論道,圣尊轉世記一清楚,承蒙圣尊轉世厚愛,第九任山主至死未能悟出最后一招,如今終于得以補全。”
謝懷神『色』一點點沉下來,他緩緩轉頭,看向身側明隱上人。
明隱上人聲音蒼老:“云間闕當年蒙圣尊恩惠,圣尊教誨至今謹記心。”
明隱上人眼神沉重不已,傅君陵乃圣尊轉世,其他三大仙門邀云間闕參會時,并未說明,只說關重大涉及靈仙界安危,他直到來了這里得知此,沒有來得及告訴謝懷。
如今看來,其他三大仙門顯然早已通過氣,唯獨將云間闕蒙鼓里,想起前謝懷信中所述,今日恐怕是沖著云間闕來啊……
謝懷冷冷看著傅君陵。
傅君陵是有備而來。
他知道傅君陵沒有得到黑『色』玉符,不會善罷甘休,但他竟如此堂而皇亮明身份,看來是已經沒有耐心了。
下眾人眼看四大仙門掌門開口,大殿中寂靜無聲,看向傅君陵眼神,有畏懼有崇敬有懷疑……
寂靜中。
齊鼎人轉身面對傅君陵,躬身行禮,朗聲開口:“吾恭迎圣尊重臨。”
眼看四大仙門掌門開口,下眾人終于反應過來,只能一起齊聲高呼:“恭迎圣尊重臨。”
傅君陵頷首微笑,神態溫和:“諸位不必客氣。”
雖然當年萬仙盟是九霄山號召立,但僅憑九霄山一無法服眾,所以這么多年來,萬仙盟所有決議,是由四大仙門共同決定。
但此刻辛寒舟卻主動站了出來,道:“我愿奉圣尊為仙盟主。”
齊鼎、姬玉瑤、明隱上人恭聲附議。
眾人一看,四大仙門掌門早已有了默契,怕是前已商議好了,說這仙盟主除了圣尊,還有誰能做?圣尊做這盟主當無愧,全靈仙界無人敢有異議啊!
已至此。
哪怕荒誕和難以置信,也唯有順應大勢。
眾人道:“我也愿意奉圣尊為盟主。”
傅君陵坦然微笑:“如今靈仙界正值多秋,這盟主我便暫時應下,待渡過了此番劫難,日后諸位還是另請賢能。”
眾人紛紛表示唯有圣尊有德居,別人不行!
傅君陵淡笑不語。
他手指輕輕敲擊扶手上,視線一轉落謝懷身上,道:“今日召集諸位來此,是為了朝仙會魔修作『亂』,我已知曉是何人背后主使。”
朝仙會慘劇眾人還歷歷目,但這么久沒有一點頭緒,圣尊竟然知道是誰主使嗎?
謝懷冷銳目光定定看著傅君陵。
他聽到傅君陵緩緩開口:“主使人當時就現場,諸位也見過,便是玉儀君命定道侶,黎――或者說,魔尊厭睢。”
此一出,全場嘩然。
傅君陵唇角微微揚起,語調淡淡:“就是魔尊指使烏衣寐血洗試煉境,又是他將萬仙盟圍攻泄密,讓烏衣寐假意退去,『迷』『惑』人心,自己則趁機韜光養晦卷土重來。”
原來如此,若是魔尊厭睢是幕后主使,一切便說通了,果然是魔修詭計!
難怪當時烏衣寐不愿開戰,原來是為了韜光養晦啊!
只是這魔尊身份,太過令人意外。
眾人探究視線落謝懷身上,驚疑不定,玉儀君最近就要大婚了,他道侶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以為只是個普通凡人,怎么可能是魔尊厭睢轉世呢?
魔尊當初可是被玉儀君親手殺死,與玉儀君有不共戴天仇,玉儀君怎可能愿意同魔尊結為道侶?這不可能啊!
難道玉儀君并不知曉魔頭身份,而是被魔頭欺騙了?魔頭陰險狡詐詭計多端,騙了玉儀君也有可能啊!
明隱上人面容凝重不已,他擔憂看了謝懷一眼,當即上前一步道:“圣尊明鑒,謝懷是被魔尊誆騙,應下這個婚約,他對此并不知情。”
傅君陵意味深長看著謝懷,語調悠長:“哦?玉儀君如何說?”
殿中所有人視線落謝懷身上。
要聽謝懷親口解釋。
明隱上人看著謝懷,神『色』沉重,緩緩搖頭,示意謝懷切勿沖動。
謝懷前對他說他記得,可謝懷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是傅君陵所為,但傅君陵是圣尊轉世卻是實打實,圣尊轉世又怎么可能會做那樣呢?饒是明隱上人信任謝懷,此刻心中也不由得產生一絲疑『惑』,難道謝懷當真被魔頭『迷』『惑』了?
若是謝懷真知道黎身份,怎么可能愿意同他結為道侶?
魔尊可是整個云間闕仇敵啊!
謝懷看著師父。
情終究還是到了這個地步。
這么多年他不愿云間闕,就是無法面對師父同門,愛上魔頭,背棄了自己立場,令他時刻備受煎熬,唯有孤身駐守浮丘山,為自己犯下錯誤贖罪。
他不該愛上一個不該愛人,這是他錯。
但今日,他卻不能退。
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傅君陵當年利用重萬山滅了扶風派,如今又血洗朝仙會試煉境嫁禍黎。
此般種種,早已失了他本心,實乃邪道所為。
正邪對錯從不該由身份來決定。
即便與世人為敵,也不能枉顧本心。
謝懷冰冷目光落傅君陵身上,緩緩開口:“圣尊說朝仙會是魔尊所為,又有何證據?”
證據?
傅君陵自然是沒有證據,但他話,就是真理。
傅君陵微微一笑:“聽玉儀君所,看來是早就知曉,黎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