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會臨近尾聲,那柄神秘的無名重劍作為壓軸之物終于被隆重呈上展臺,全場頓時一片嘩然,交頭接耳之聲此起彼伏。
拍賣廳內原本喧囂的氣氛驟然凝滯,如同被無形的寒冰凍結,所有目光皆不由自主地聚焦于那柄通體黯淡的重劍之上。
眾人屏息凝神,連呼吸都刻意放緩,生怕錯過任何一絲細節。
此劍形態古樸異常,入手異常沉重,其鋒刃鈍拙未開,通體更是黯淡無光,仿佛蒙著一層亙古的塵埃,卻散發著一種堅不可摧的厚重質感。有傳聞稱,即便是神境以下的強大修士傾盡全力攻擊,亦難在其上留下分毫痕跡。
然欲揮動此物如臂使指,以發揮其傳聞中的全部威能,恐非易事,其重量委實驚人,非神力難以駕馭。
劍身之上,隱隱銘刻著一些模糊難辨的古老符文,線條曲折詭譎,似仙古遺留的烙印,透出無盡的歲月滄桑與神秘莫測之感。
此等玄奧之物,自然引得眾人心馳神往——若能勘破其中蘊藏的奧秘,實力必將突飛猛進,在即將到來的仙古試煉中亦能增添幾分勝算,思之令人血脈賁張。
然此等美事絕無可能輕易實現,否則以韓泣之精明,斷不會將此等重寶置于拍賣之列。
眾人對此皆了然于心:韓泣刻意選擇在仙古試煉臨近之際拍賣此劍,其意昭然若揭,無非是想借勢抬價,謀取遠超其真實價值的暴利。
此刻,他正立于幽靜的貴賓室內,嘴角噙著一抹自得的笑意,目光掃過臺下灼熱的視線,儼然已預見海量靈石滾滾入囊之景。
韓泣心思縝密,早已精準洞察眾人心中所想——無名重劍甫一亮相,便引得諸多競拍者目光灼灼如烈火,恨不能即刻拍下此劍,攜歸洞府潛心鉆研。
有人甚至激動地傾身前探,手指無意識地急促叩擊著扶手,暗自盤算著即便傾盡畢生資財,亦要奮力一搏,爭奪這可能的機緣。
然而,當裴嫣然那淡然平靜的報價聲清晰響起時,全場先前醞釀的狂熱瞬間冷卻至冰點,所有躍躍欲試的念頭如同被無形巨手掐滅,再無人敢對此劍心存半分妄念。
其聲調雖平緩無波,卻似九天冰河之水傾瀉而下,令在場者從心底里泛出寒意,遍體生涼。
眾人所懼者,非是那令人咋舌的高昂價格,實乃裴嫣然其人本身!方才還喧鬧如市的會場頃刻間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眾人紛紛垂首避視,目光游移不定,唯恐觸及那雙看似沉靜卻深不可測的眼眸。眼前這青年,看似溫潤如玉,人畜無害,手段卻詭譎難測,心思如深淵般難以捉摸。
片刻前,他便已將老謀深算的韓泣戲耍于股掌之間,令其狼狽不堪。此刻,裴嫣然唇角微揚,目光緩緩掃視全場時,眼底深處似乎隱現一絲難以喻、令人心悸的興味。
此刻裴嫣然再度出手,目標直指韓泣視為囊中之物的無名重劍,其意不自明。
報價既出,貴賓室內的韓泣面色驟然陰沉如鐵,指節捏得咯咯作響,指甲幾乎要嵌入掌心。
眾人暗自揣測,驚疑不定的目光在韓泣與裴嫣然之間緊張地逡巡,心中疑竇叢生——不知此番這位玄寧公子又在設下何種令人防不勝防的局?
有人忍不住交頭接耳,低聲推測此乃裴嫣然故技重施,意在誘使韓泣再度入彀,重蹈覆轍。
競拍這來歷神秘、效用未知的無名重劍本屬一場豪賭,無人確知劍中是否當真暗藏驚天玄機;
而膽敢與心思深沉、手段莫測的玄寧公子此時相爭,讓人人捉摸不定。
且,有前兩次的前車之鑒,想和他竟價?無異于自討苦吃!
有人悄然抬手,拭去額角悄然滲出的冰冷汗珠,暗自慶幸自己方才未因一時熱血上頭而逞強出頭。
深思之下,權衡利弊,眾人心中皆萌生強烈退意:此等深不可測的渾水,不趟為妙!
整個拍賣場陷入一片死寂,壓抑的氣氛幾乎令人窒息。
見滿場噤若寒蟬,竟無一人敢應聲加價,經驗豐富的拍賣師古源眼中也稍顯一絲意外,但他面色依舊肅然,沉穩地舉起手,朗聲宣告:
“一百五十萬枚靈石,第一次!”
其平穩而清晰的聲線,在這片死寂中顯得格外突兀,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蕩開無形的漣漪。
這平淡無奇的宣告之語,卻宛若一道驚雷在韓泣耳邊乍響,驚得他猛然從憤怒與算計中回神,身形控制不住地微微一晃,幾欲自寬大的椅中滑落,眼中瞬間被巨大的錯愕與難以置信填滿。
他面色陰鷙如暴風雨前的天空,怨毒的目光如毒蛇般環視全場,當觸及裴嫣然那淡然自若的身影時,眼中只余下刺骨的殺機與森然刺骨的寒意,形貌扭曲,宛如自九幽地獄爬出的索魂惡鬼。
嘴角劇烈地抽動著,無聲地蠕動著,似在發出最惡毒的詛咒。
“莫非羽”韓泣輕吟。
旁側的莫非羽聞聲急趨向前,方欲抬手示意或有所動作,卻被高臺之上古源凜然截斷:-->>
“拍賣規矩,賣家不得自行抬價——爾等欲擾亂會場秩序不成?”
古源的聲音冷冽如寒冬出鞘的利刃,字字蘊含威壓,不容置疑。
古源雖未直視韓泣等人,然那警告之意卻如同無形的冰錐,直刺在場所有人的神魂深處,令人遍體生寒,如墜冰窟。
貴賓室內,韓泣一眾人等更是屏息凝神,大氣不敢稍出,空氣凝固如鉛塊。
拍賣之道,價高者得,此乃天經地義!
若賣家暗中哄抬價格,則屬舞弊之舉,不僅令拍賣行百年信譽掃地,若最終導致流拍,賣家更是顏面盡失,淪為笑柄。
古源目光如電,掃過貴賓室的方向,昭示之意已不而喻:妄動者,必將承受無法想象的嚴厲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