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劍穗。
穗體由一種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暗金色奇異絲線編織而成,隱隱流動著內斂的光華,仿佛有星辰在其中沉浮。
末端垂落的流蘇長而柔順,每一根絲線都蘊含著難以喻的鋒銳之氣,仿佛多看幾眼都會被刺傷。
一股令人心悸的刀兵殺伐之氣隱隱透出,雖只一絲,卻讓近在咫尺的鹿聞聲和江迷霧瞬間汗毛倒豎,仿佛面對著一柄開天辟地的絕世神兵。
這正是上古仙器折損后遺落的劍穗,沾染了仙器無上威能的一縷刀兵之氣。
雖然只是劍穗,但也是世間難尋的珍寶,是原身父親偶然獲得留給她的。
云見月記得,這劍穗后來落到了江迷霧手中,被他掛在了魔劍上。
由此足以說明,未來的他是極喜歡這個劍穗的。
這玩意兒留著也是落灰,這小祖宗未來可是砍她手腳的主,現在投資是剛需!
“此物乃是上古仙器折損后遺落下來的,是為師的珍藏,與你劍骨有緣,今日便贈予你,望你不負此物。”云見月一副忍痛割愛的表情。
在云見月遞出劍穗時,江迷霧本能地想后退。
可劍骨與劍穗的共鳴,令他對劍穗有著無法抗拒的親近感。
真的給我?
這么珍貴的東西是不是碰了就會被打得更狠?
江迷霧臟污的小手在身側攥緊了又松開。
終于,在極度的渴望下,試探著伸出小手。
指尖觸碰到那冰涼的絲線時,他飛快地抬眼偷瞄云見月的表情。
云見月臉上維持著溫和的笑意,眼神專注地看著他,沒有任何不耐或即將變臉的征兆。
江迷霧把劍穗抓進手心,連同凝霜劍一起,緊緊地抱在懷里。
直到確認云見月真的沒有下一步動作,他才像卸下了千斤重擔,緊繃的肩膀微微垮塌,偷偷地長舒了一口氣。
“謝、謝師尊。”
“真乖!”云見月唇角彎起,自然地揉了揉他有些枯黃打結的頭發。
這親昵的動作讓江迷霧身體又是一僵,但頭頂傳來的溫熱和輕柔的觸感,卻奇異地驅散了一絲寒意,只是把小臉埋得更低了。
一旁的鹿聞聲,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
原來,師尊的手不僅能握著鞭子打人,也可以輕柔的撫摸發頂。
他眼底飛快地劃過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羨慕,他又垂下眼簾,盯著自己破舊的衣擺。
云見月的心剛放下一點,目光觸及鹿聞聲后背猙獰翻卷的鞭痕,和江迷霧手臂上滲血的傷口,又猛地揪緊——傷!必須立刻處理!
她記得修真界有種叫“回春丹”的基礎丹藥,對皮肉傷有奇效。
沒有絲毫猶豫,云見月立刻探向腰間儲物袋。
空空如也!
她不死心地又用靈力仔細掃了一遍——真的連個渣都沒剩下,兜比臉還干凈!
云見月:“”
她想起來了。
原身為了討好楚凌風,早已將所有值錢的東西搜刮一空送去了青云劍宗。
正是因為她現在一無所有,才將主意打到了弟子身上,連鹿聞聲為江迷霧煉制的法器都要搶。
唯一留下的劍穗,若非是亡父遺物,意義非凡,恐怕也早成了討好楚凌風的物件。
沒有丹藥,一窮二白,連給孩子治傷的藥都沒有。
無力感瞬間涌上,但職業的責任感壓倒了一切。
沒有丹藥,她還能消毒清創。
云見月目光如電掃過寢殿,瞬間鎖定小幾上那個打開的白玉酒壺。
原身對楚凌風求而不得,所以經常備著酒,借酒消愁。
她抄起酒壺,幾步蹲到傷勢最重的鹿聞聲面前。
“聞聲,沒有丹藥了,只能用這個先清理傷口,防止惡化。”她盡量放柔聲音,“會很疼,忍著點。”
鹿聞聲身體繃得像塊石頭,眼底掠過懷疑,卻不敢反抗。他死死抿唇,閉上眼睛,一副任憑處置的模樣。
云見月利落地撕下內裙相對干凈的一角,蘸飽冰涼的烈酒,對準那最深的傷口邊緣,穩而快地按了下去。
鹿聞聲小小的身體猛地一顫,那鉆心蝕骨的劇痛遠超鞭笞,他額頭上青筋暴突,冷汗瞬間浸透破舊衣領,卻死死咬牙,硬是沒發出半點聲音。
這副隱忍模樣,讓云見月手上的動作不自覺地放輕了一瞬。
但她手上動作卻不停,快速而仔細地處理傷口并包扎起來。
輪到江迷霧時,酒精剛沾上手臂的傷口,他就“哇”地一聲痛嚎出來,眼淚決堤,小臉煞白。
“嘶……疼!師尊……疼……”哭得直抽氣。
“阿霧乖,忍一下,馬上就好。”云見月的聲音放得極柔,手上動作卻更快更輕,快速按壓止血、清理、包扎。
江迷霧的哭聲在空曠的殿內顯得格外凄厲刺耳。
就在云見月全神貫注處理傷口時,殿門厚重的縫隙外,一雙淬著寒冰與劇毒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殿內的一切。
她小小的身體緊貼著門板,那凄厲的哭嚎、濃重的血腥混著酒氣,令她臉色慘白。
又在折磨他們!以前是撒鹽,現在是用烈酒澆傷口!這個惡毒的女人!
她死死攥著拳頭,指甲深深摳進掌心,指節慘白。
一股強烈的恨意在她眼中瘋狂翻涌!
殺了她!恨不得沖進去殺了她!只要她死了,他們師兄妹就不會再被欺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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