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了晚飯,文東主動起身幫忙撿桌子,結果被大姐文靜伸手搶過碗筷,自顧自的在灶臺上洗刷起來。
別看文靜名字起的秀氣,但脾氣有些隨老媽,刀子嘴豆腐心,對弟弟妹妹都挺好。
在文家姊妹四人之間,文靜可是正經的大姐頭,也是個非常霸道彪悍的姑娘,頗有東北女孩的魄力跟擔當。
文東拉著老幺回了自己屋,桌子上一盞小油燈發出昏黃的光,將屋里勉強照亮。
這個年代,沒啥可供消遣的娛樂渠道,天黑就早早的休息。
但是文東不能早點睡。
今天白天扁著小鷹出去試活兒,干完活兒小擺胸吃了一整只的老家雀兒,小鷹前胸的嗉囊都鼓起來了,至少吃了個七八成飽。
想要明天讓它正常干活兒,就得把進食之后補充的體力消耗一部分。
說人話就是不能讓鷹這么早就睡覺。
在訓鷹這一行里,有個詞兒,叫照燈花。
解釋起來也簡單,就是架著或者扁著鷹在手上,不讓它太早睡覺。
屋里點上燈人跟鷹一直待到晚些時候再休息,這樣就能增加一部分消耗第二天的鷹肚子餓,更聽話。
原本文家吃過飯,最晚八點多就該熄燈睡覺了,因為顧忌手里的小鷹,文東硬是點著燈堅持到了九點半這才鋪開自己的鋪蓋上炕休息。
家里只有三間土坯房。
爸媽住在東屋炕上,中間是當屋地,后面做飯的廚房。西屋炕上,文東跟大姐、小妹一起睡。
如果老三小娜放學回家,炕上就睡姊妹四個。
原本老幺小雨是爸媽摟著睡來著,現在老爸腿傷了,她也沒了老幺的特權待遇,大姐文靜摟著妹妹睡,中間就隔一道小簾子。
這個年代條件都有限,自家親姊妹,也沒后世條件好了之后那么多規矩忌諱。
等文東將小鷹拴在靠椅背上,吹燈上了炕,旁邊簾子里文靜翻了個身。
小雨已經睡著了,發出輕微的呼吸聲,但大姐文靜很顯然沒睡。
“小東,你下午說的那個逮鵪鶉賣錢的主意,能行嗎?”文靜小聲問道。
“放心好了大姐,肯定能行,我買鷹的時候,都打聽好了!”
“咱爸的腿,只是在王大腦袋家里簡單處理,用土方法打了夾板固定,我怕......”
文東安慰道:“不用怕,有我呢!你弟弟都成年了,不是跟小娜小雨似的小孩兒了!”
文靜稍微停頓了兩秒,繼續跟弟弟說道:“咱們隊隊長劉老咕咚怕擔責任,故意撇清關系不給咱爸治腿,虧我還一直喊他大爺!
我要去村部找書記鬧,咱媽不讓!要是村部出錢的話,哪怕只出大頭,剩下的咱們找親戚借點,我也不用借李家的錢!”
聽到這話,文東心頭微微一疼。
大姐看起來啥都懂,其實對村里人際關系以及利害考量的認知存在局限性。這個傻女人為了父親的腿,甚至寧愿搭上自己下半輩子的幸福。
文東安慰道:“咱爸給隊里干活兒受傷的事兒,又不是上工勞動時間,怎么定性不好說。
鬧到村部去,萬一劉老咕咚不承認活兒是他安排的一口咬死了說咱爸用隊里馬車干私活,咱咋解釋?
又沒有其他證人!
劉老咕咚那人心思毒,咱媽怕得罪了他,往后給隊里干活兒的事兒就得讓他穿小鞋兒!
他還管著評工分的事兒,咱爸腿傷了,咱家勞力本來就少一個,萬一他再動歪心思打擊報復,分到手的糧食可就更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