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的話,沒有得到回應。
他看到的,仍然只是天景帝的背影。
這一刻,整個地牢之內重新陷入了死寂,只是那種死寂,讓人感到一種極強的窒息之感。
拳頭緊握,牧云的內心掙扎到了極致。
在地牢的這段時間,他當然知道時間很是漫長,他不是沒想到出現最糟糕的情況,這真要是有人說了出來,他才發現自己似乎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難道真的只能如此?!
他不甘心,但卻無能為力,這一刻牧云整個人的身子有些頹廢。
“所以,他,真的死了么?!”
這一刻,牧云的聲音虛弱到了極致,給人一種極端的死亡之感。
沒錯,聲音小,但死亡之感相當濃郁,那種死亡之感,讓人甚至不得不感到一種油盡燈枯的感覺。
天景帝,眉頭微皺,終究還是緩緩轉身。
他望著眼前的牧云,面容同樣是復雜到了極致。
他與牧云相識數十年了,他見到的牧云從來都是毫不退縮,更不會有任何的泄氣的牧云,但這一次,他見到的牧云卻不一樣,。
仿佛,此時的牧云,已經失去了自己活下去的心理支柱,似乎失去了繼續留在這個世界的信念。
不知道為何,天景帝見到這一幕的內心有些沉重和疼痛。
他自以為自己經歷過很多事情,也認為自己可以接受很多事情,可回頭看的時候,才赫然發現,自己的身邊似乎沒有一個人。
無數年,環繞在自己身邊的,無外乎都是勢利眼,都是小人,都是墻頭草。
準確說,圍繞在自己身邊的,都是一切求去名利之輩罷了,他們看中的,從來都是自己身上的光環,而不是自己這個人。
也從沒有一個人會將自己當做信念,當做支柱!
這一刻,天景帝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深深無力。
他可以接受被人背叛,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身邊沒有人,可見到有人可以真的讓身邊之人為其不顧一切的時候,他實則是羨慕的,是相當羨慕的。
“哈哈哈!!!”
就在天景帝內心波動的時候,牧云卻突然仰天一笑。
他的聲音不是悲壯的,而是一種失落和孤寂,是一種惋惜和遺憾。
“所以,只要你現在求饒,哪怕你認錯,朕也不可以讓你活下去,讓你們活下去。”
突然,天景帝心中微微一動,他望著牧云,身子居高臨下,再度開口。
然而,這一問,卻讓牧云的笑容更加的桀驁。
他望著天景帝,四目相對,無,但勝似有。
他牧云若真是貪生畏死之輩,若真是那種見利忘義之徒,也不會淪落到今天這個下場。
這樣的眼神,充斥著鄙夷和不屑。
此時的天景帝,在牧云的眼中算不上是什么帝王,甚至算不上是同道中人,不過是身份不同,道不同不相為謀的兩個人罷了。
“若他死了,我也不用堅持著這一具肉身了。”
“我,可死,隨時可死。”
牧云這一次說出來的話,幾乎是不帶有任何的情感波動。
冷靜的可怕,仿佛在說著一件與自己毫無關系的話語,又仿佛是在說著一件普通到極致的事情一般。
或許,在牧云的眼中,自己押上了人生最后的尊嚴,強行讓自己在地牢之中撐著一口氣,這本身就是一種不容易了。
若是這樣的不容易,有一種信念支撐,當然可以堅持。
可,若是這樣的信念支撐沒了,這樣的堅持又有什么意義。
嗡嗡嗡!!!
這番話,讓天景帝身體顫抖了些許,他瞪大瞳孔,神色復雜到了極致。
他想過很多答案,可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
“難道你死,都不會愿意低頭,都不愿意為他們謀一線生機?”
拳頭緊握,天景帝還是有些不甘心,他深吸一口氣,問出了自己的心中最大的問題。
在他看來,牧云絕對不是陰險自私之徒。
他對待有請,對待朋友,都有自己的一套標準,他絕對不可能為了自己的所謂節氣,置其他人與死地。
可為何,在這樣一次的情況下,他還是不愿意折腰?
難道是自己看錯了,這牧云現在就是更在乎自己的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