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財,女人,地盤……
總該圖一個吧?
結果人家什么都不圖。
錢財不搜刮,女人不掠奪,地盤丟了就丟了,似乎純粹享受攻城砸墻殺人的過程——除了守將守兵,死亡率最高的便是各個城池內的豪紳大戶。有幾回還是拿族譜殺。
各家門口掛滿了無頭尸體。
頭顱被隨意丟棄地上。
甚至有懵懂孩童撿走了當球踢。
這股狠厲作風惹得中部境內人人自危。
在外界看來,這年輕勢力太瘋癲。
跟一條瘋狗一樣到處咬人,還要咬死人!
作風之彪悍,連盟友曲國那邊都有微詞。
此舉瞧著實在不像打天下,倒像是哪一根筋對不上了在找死。眼睛一閉一睜,樹敵無數,這哪里是長久之道?中部盟軍分出兵力鎮壓,追擊速度都趕不上子虛拆家速度。
沈棠眨眨眼:“……這是殺人名單?”
顧池覺得也差不多了。
撇除未來可能活著上榜的幸運兒,現在這一仗五尺長,還在實時更新的名單,可不就是殺人名單?顧池還壞心眼拉著沈棠袖子,示意她往其中幾個名字靠近:“試試。”
沈棠無語看著金色名字悄悄飄遠。
說是飄遠,其實也沒多遠。
這些名字似乎被限制活動范圍,無法逾越。沈棠好奇心上來,故意用手指追著那個名字,看著名字在無形的框框里面亂跑。逗了一會兒,她萌生一個猜測:“我殺的?”
金色名字安靜下來。
沈棠懂了:“好家伙,戰績榜啊。”
顧池:“……”
額,似乎也能這么說。
沈棠托腮:“就是不知道是哪個仇家。”
她也是玩心大起,故意用手指掠過這份長名單。這些名字大部分都選擇躲開或是不給反應,唯有少數幾個遲疑了會兒,往沈棠指尖方向靠了靠。沈棠瞪大杏眼,小幅度傾身,鼻尖幾乎要跟名字碰上:“好家伙,這個反應是不是代表名字主人跟我關系好?”
她愈發好奇名字主人身份了。
“是誰殺的你們?來,告訴我!”就沖它們與眾不同的反應,也值得她另眼相待。
這些字自然不會開口說話。
沈棠只能求助即墨秋。
旁敲側擊:“這個我認識?”
即墨秋思忖二人過往:“嗯,認識。”
“男的還女的?”
“男的。”
“年紀多大?”
“卒年四十余。”
“文士還是武者?”
“文士。”
沈棠又問:“哪里人士?”
一個一個地名開始報,即墨秋一開始還會不厭其煩回應,猜了幾個地方就開始被迫啞巴了。沈棠險些氣笑:“權限狗,天天給人禁,真是一點兒臉皮都不要了是吧?”
這些不是她遲早要知道的事情?
早知道晚知道有什么區別?
沈棠罵了兩聲,手指附近的名字飄上來,非常滑稽地蛄蛹了一下。見沈棠不懂,它又蛄蛹了一下。顧池臉色復雜:“它在作揖?”
這個猜測相當抽象。
更抽象的是人家確實在作揖。
“它不會是……”
顧池做了個口型。
沈棠雙手環胸看著畫卷:“有可能。”
這個世界果然朝著她無法理解的趨勢發展了,沈棠頗為頭疼。奔著能外耗絕不內耗的原則,沈棠指天罵幾句老天爺戶口本,心情舒暢三分:“先不管,先卷起來收好。”
一份名單而已。
顧池要伸手去碰的時候,一縷清風在畫卷上方飄了一圈,似乎將什么禁制吹走了。
跟著,四人就看到難忘一幕。
一堆上下漂浮的名字驀地停住,下一秒反應過來,驀地亂成一團。剛才還蛄蛹作揖的金色名字更是一個流暢滑鏟,路上順手從不知哪個字上面拽下來一撇一捺,以彪悍氣勢殺向一個方向。除了它,另有一幫名字過來開團。
被開團的名字似乎沒什么“字緣”,它剛被這伙奇怪名字淹沒,附近其他名字也湊過來加入混戰,意圖趕來救援結尾的都被攔下。
從畫卷西南角打到了東北角。
殘缺筆畫在畫卷上亂飛。
也有一些名字明顯在抱頭躲避飛來橫禍。
整個畫卷戰成了一團。
沈棠:“……這不比打仗熱鬧?”
顧池幽幽吐槽:“這怎么不算在打仗?”
沈棠不知道保送細則,但猜測這里有不少都是她仇家。一想到這些仇家在小小畫卷上撕扯頭花不可開交,心情就愉悅了。她嘖道:“兩軍對壘動輒千萬人,這才幾個?”
為了讓上面更熱鬧,她還得努力。
能保送的都保送上去。
沈棠注意到這幫名字絕大部分都主動加入混戰,也有少數幾個瞧著斯文弱小的,在“戰場”艱難穿梭,生怕一個不慎被哪個名字拆了當武器。聚在畫卷角落,可憐兮兮。
這幫名字里面有一個最打眼。
沈棠發現它也拆了不知誰丟的筆畫,頗有橫刀立馬的架勢,擋在這幫名字最外面。
名字小小的,安全感滿滿的。
沈棠正想湊近看個仔細。
混戰中心跳起來一個陌生名字。
跳得不高,頂天一個手指高度,但讓沈棠認出它身份的是它接下來的動作。拆了不知哪個倒霉鬼的筆畫當弓箭,颯爽滿月,biu一下直沖沈棠眼睛而來。沈棠選擇閉眼。
筆畫在眼皮跳了一下,反彈掉到畫卷上。
沈棠幽幽問道:“……她是不是姓袁?”
不是,這人也不是她殺的啊。
即墨秋:“……”
對沈棠有進攻性的還不止這個名字,混戰又爬出幾個,騎著個酷似搖搖樂底座的筆畫就那么殺過來。沈棠盯了一會兒,靈魂發問:“咱們看到的是名字,它們互拆下來的不會是肢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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