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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沈棠即墨秋 > 319:酒后打架【求月票】

      319:酒后打架【求月票】

      “阿娘,阿爹,你們莫要擔心,女兒如今過得挺好……你們在下面可有見到阿兄他們三個?阿翁阿婆身體可還好?阿婆腿腳不好,受不得冷,平日要多多費心照顧著……阿翁性子急,你們讓著點他……女兒不孝,怕是要很久以后才能過去與您二老團聚……”

      深山中,墳頭瘋漲的野草已經被人仔細收拾干凈,墳前供著幾盤祭祀先祖的供品,還有已經燃燒殆盡的經書竹簡。腰負雙劍的素衣女子垂著頭,與腐朽的墓碑傾訴。

      “……若在下面碰到女兒的師父,也麻煩替女兒向她問一聲好,只說女兒想她了,再問問她老人家武藝可有精進?女兒啊,如今可算有出息了,若來日凝聚武膽……”

      絮絮叨叨說了一個多時辰才結束。

      待她慢悠悠回到浮姑,剛一踏入城門就感受到撲面而來的融融暖意,城內城外兩個季節。白素略微錯愕,恰逢這時開幕式正式開始,天幕下的璀璨煙火看得她失神。

      這、這是什么?

      恰巧這時候,她耳尖聽到有人喊自己。

      循聲看去。。

      聲音是從高處傳來的。

      “顧先生怎么跑這上面了?”

      看著虛扶著屋檐,衣衫之下兩腿打顫的顧池,她提氣縱身,兩個借力輕巧登上屋頂。湊近一看,她沒看錯,果真是顧池。

      ps//m.vp.

      此時的顧池臉色比往日還差一些。

      “自然是為了慶典……”顧池活像是連續加班通宵三天三夜的虛脫樣兒,見白素注意到自己,他長松了口氣,虛軟坐在屋檐上,苦笑道,“現在沒力氣了,下不去……”

      若白素沒發現他,他又不慎失力從屋頂上滾下去,受傷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丟不起這人。顧池見白素是從城外進來的,便問白素去干啥了,錯過了這場盛典很可惜。

      白素道:“祭拜先人。”

      顧池這才想起來白素是河尹人士。

      白素又問:“先生可需要在下幫忙?”

      這個提議正中顧池下懷。

      “要的、要的。”顧池正要將手遞出去,余光瞥見還在繼續進行的煙火盛會,又將手指縮了回來,提議道,“此處視野開闊,正能俯瞰主會場,不妨坐下來欣賞欣賞?”

      “嗯,也好。”

      白素穩穩坐在屋檐上。

      顧池身體本就不行,此時文氣又被抽了個一干二凈,撐著屋檐的手都在顫抖,還是白素看不過去扶了他一把。他也沒有拒絕,反而借著白素的力道坐穩,喘了口氣。

      “顧先生這身子骨該好好調養,沒事兒……”白素頓了頓,淡聲提醒顧池一句,“別爬這么危險的地兒,磕著碰著了不好。”

      顧池苦笑擺手:“這毛病好不了啦。”

      白素奇道:“怎會養不好?莫非是娘胎帶出來的弱癥?可聽聞,文心文士……”

      “不是。”

      顧池打斷她的猜測。

      “非是先天弱癥。”說來可能不信,顧池在獲得文士之道以前,身子骨好得很,精通騎射劍術,佩一把劍就敢往深山老林鉆。若是碰到土匪,倒霉的人絕對不是他。

      白素見他不想多談,也不多問。

      直到天幕的煙火表演徹底結束。

      二人看著腳下的萬千燈火。

      心思截然不同。

      白素問他:“顧先生不下去玩玩?”

      游人如織,花燈如晝。那撲面而來的氛圍勾得人想加入其中。即便什么都不干,只是單純跟著人潮往前逛,心情也會莫名愉悅滿足。身側的顧池卻沒加入的意思。

      “吵得很。”

      嘴上嫌棄,臉上卻沒不耐,甚至嘴角還在燈火映照下勾起微不可察的上揚弧度。

      顧池最討厭人多的場合。

      每次置身這種環境,他就被迫直面所有人內心最黑暗的一面,讓他精神衰弱。精神上累,身體上也吃不消。但今天傳入耳中的心聲,絕大部分都是熱情赤誠的。

      被這些笑語喧嘩包圍,竟無往日疲累。

      他甚至開始享受。

      白素:“……”

      顧池不想下去玩,但她想啊。

      正想著隨便找個借口離開,顧池卻改口了:“不過——今日是個例外。”

      借著剛才休息的一盞茶功夫,他勉強恢復幾絲文氣,手腳終于不是那么顫抖了,可以自己爬梯子下去。想委托白素幫自己搬一張梯子,哪知女俠極其豪邁,抓他手,將他抗上肩,一陣失重過后,雙腳踏上實地。

      顧池:“……”

      白素:“在下好歹也是習武之人。”

      雖不如武膽武者那般大力,走的也是靈巧路線,但帶個人下屋頂并無難度。如果顧池需要,她甚至可以扛著顧池飛檐走壁。

      顧池也道:“在下也好歹是個成年男人!雖生得瘦弱,但重量擺在那里……”

      白素:“……”

      說實話,感覺不太出來。

      顧池的體重比預想中輕太多了。

      文士儒衫之下是相當單薄的身軀,算不上皮包骨,但也差不多,沒肉,膈得她肩膀疼。倘若不是顧池那雙眼睛非常有神,只單看他的臉,活脫脫一副即將咽氣的癆病相。誰瞧了不懷疑他是重病纏身、命不久矣?

      顧池:“……”

      白素看顧池雙腳還打擺兒,游人又多,擔心他被哪個人撞到就被踩死了,也不好直接離開。她見顧池買了不少糕點、一壇酒、一副筆墨、一些女兒家喜歡的小玩意兒。

      她主動幫著拿東西,誰讓顧池看著太虛了呢,那一壇酒還挺有分量,又隨口一問道:“怎么不見先生帶妻女出來同游同樂?”

      顧池笑道:“因為沒有妻女。”

      白素:“……”

      “買來祭拜用的。”

      顧池已經許久沒有去想過去了,但今天看著萬千燈火,又聽白素從城外祭拜回來,莫名有種想跟家人傾訴的沖動。

      跟阿翁和阿父說一說這些年認識的人,經歷的事——盡管他知道以二位耿直脾性,聽他所作所為,多半要暴跳如雷,唾面叱罵,顧池也做好了“應對危機”的準備。嘿,那些筆墨和小玩意兒是賄賂小弟和兩位妹妹的。收了他的好處,得幫著他拉住倆人。

      他腦中想著那副吵吵鬧鬧的畫面,不由得輕笑出聲,吸引一側白素側首看來。

      這世道下的人……

      似乎哪個都不完整。

      看似光鮮,其實都有不為人知的苦。

      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這場開幕式盛典足足持續到了半夜,游人才陸陸續續散去,但心里仍不斷回味今夜所見所聞的一切。第二日便是正式比賽的日子,告示牌已經放出比賽項目了。

      顧池回到住處,卻是一夜未眠。

      他將買來的禮物一件件燒掉。

      看著它們在盆中稍微灰燼。

      又倒酒與空氣對飲。

      口中念念叨叨。

      “……阿父,兒子已經很少飲酒了,只是今日開心就額外破個例,多飲幾杯,您與阿翁也莫要罵兒子……”顧池的酒量其實很不錯,平日也喜飲酒,但每次喝得都少。

      “……阿娘身體可還好?”

      顧池喝了一整壇,有些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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