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太清楚幾個義弟身負的血仇。
跟鄭喬你死我活,沒有第二條路。
以三弟舉例。
鄭喬每攻下一城就喜歡燒殺劫掠、縱容帳下軍士為非作歹,若是戰事不順利,甚至會一怒屠城。三弟的家人就在屠城之中全沒了,妻女被辱,幼子慘死,父母雙親頭顱懸掛家中門匾之下,身軀被馬蹄踐踏,仆從婢女無一幸免……唯有他在外幸免于難。
他憤恨之下,欲刺殺鄭喬。
結果自然是失敗了。
逃亡途中只剩半口氣,被湊巧路過的谷仁撿走,失憶三月,再度恢復記憶那日,情緒險些崩潰。也是看在谷仁的面子上,又聽他三番五次勸說,三弟才暫時壓下仇恨。
這仇怎么化解?
所以,宴安該死!
眾人吵吵嚷嚷,越說越不像話,爭搶著作死,谷仁終于還是出聲制:“夠了!”。
義弟見谷仁動了真火,紛紛噤聲。
他們嘴上是不說,但臉上仍有幾乎要溢出來的“不服”,恨不得現在就殺進行宮宰了鄭喬,或者宰了突然跳出來搞破壞的宴安。谷仁道:“你們還記得現在在哪里?”
他指著行宮方向。
“我們現在就在鄭喬的眼皮底下。”
七弟嘀咕:“俺們誰怕死誰是孬種。”
眼皮底下怎么了?
鄭喬在他們跟前,他們也敢動手。
谷仁怒道:“你們不怕死,為兄就貪生怕死了?倘若現在沖進去能殺了鄭喬,為兄第一個舉兵!你們也冷靜冷靜!鄭喬稍微有點兒好,你們就怕他一躍成為‘千古明君’再也無法報仇?明主有這么好當嗎?區區一個宴安,他便是舍棄這條命,又能挽回什么?”
即便宴安真有這本事,他出現時機也太遲了,鄭喬將一切事情做絕,哪還有回頭路?
一眾義弟不吭聲。
谷仁嘆氣。
他道:“明日,除了老六、小十二和小十三,其他幾個統統留下來,一個也別亂跑!”
老六曾是醫署御醫,人脈能用得上。
十二晁廉有智謀,十三少沖有武力。
再加上自己——
萬一有個好歹也能沖出來。
其他幾個義弟???
留下來看家吧。
七弟小聲道:“大哥,不如將俺也……”
谷仁無情地道:“你也留下!”
七弟被兇得默默低頭。
谷仁擠了擠酸脹的眉心,揮了揮手。
“時辰不早了,全部回去歇著吧。”
說是歇息,谷仁睜著眼睛熬到天亮。
作為文心文士,熬一夜不算啥。
“吳君。”
“谷君。”
路上,他與吳賢等人會合,彼此打了個招呼,暗中交換眼神,心下稍稍安定。
行宮是臨時征用的宮苑,此前是本地某個世家所有,占地面積極大,內里精致奢華。雖無“五步一樓、十步一閣”那般奢華,但也是亭臺樓閣,雕梁畫棟,建筑連綿。
只是——
一個世家有如此財力底蘊……
也足夠令人瞠目了。
大殿內。
身穿朝服的廷臣低垂著頭,不敢去看上首那位相貌俊美陰柔的青年男子。他們怕鄭喬怕得要死,莫說問答交流,便是對視兩眼都忍不住心下咯噔,暗道“吾命休矣”。
鄭喬忍耐著聽完宴安的上奏,語氣不善:“這些瑣事你看著處理即可。”
宴安卻不贊同。
“國主,這不是瑣事!”
分明關乎治下州郡百姓生計!
鄭喬作為國主,理應上心!
宴安唯一慶幸的是,彘王反叛是在秋收后,若在此之前,這寒冬不知會餓死多少百姓!當然,現在也沒好到哪里去。
因此,宴安做了最壞的準備。
他準備清點糧庫賬目,根據情況開倉放糧,以防百姓死于饑荒。只要百姓吃飽了肚子,有心之人便無法煽動他們作亂。
也能爭取更多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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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狗說我今天寫了一萬七……為什么修改之后只有五千五……剩下的凌晨,趁著狀態好,唉……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