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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沈棠即墨秋 > 187:孝城亂票】

      187:孝城亂票】

      這一夜注定是不平靜的。

      絡腮胡男人鐵青著臉,聽著屬官回稟此次大火造成的損失。輜重糧草損毀嚴重,十去八九,攻城器械幾乎不剩那些玩意兒木質居多,一旦著火就無法再用了。

      相較之下,人員傷亡倒是不大。

      死亡兩百余,燒傷三百余,被牛羊踩踏致傷致殘約兩百,天降火花燒毀帳篷百余頂。

      絡腮胡男人陰沉著臉:“說完了?”

      屬官被他話中冰碴子凍得發抖。

      期期艾艾道:“回、回稟完畢”

      話音落下,絡腮胡男人憤怒地抬手掀飛身前矮桌,面皮因為過于用力而顫,一雙銅鈴大眼死死盯著大氣不敢喘一聲的屬官,咆哮:“回稟完畢?人吶?人跑哪去了?”

      噼里啪啦響聲與咆哮合奏。

      屬官額上淌著熱汗,一動不敢動。

      主帳肅殺氣氛凝重到了極點。

      “卑職……卑職沒攔住他們……”

      絡腮胡男人隨手抓起物件砸向屬官額頭,叱罵:“混賬!他們才幾個人?這都抓不到,要你們何用?軍營重地,一伙歹人不止來去自如,還他娘讓人燒了輜重,丟不丟人!”

      屬官連閃躲都不敢閃躲。

      硬生生受了這一擊。

      只聽砰得一聲。

      額頭淌下溫熱的血液,血液混雜著濁汗和草木灰,順著額頭往下流淌,一部分順著面頰匯入下頜,另一部分則流進眼角。屬官眨眨眼,不敢抬手抹去,任憑污物在眼球橫行。

      他抿了抿唇,咽下心里話。

      若是真計較責任,眼前這位公然在軍營重地與愛妾打得火熱、動靜鬧得臨近幾個營帳都聽得見的將軍,也不是啥好東西。

      論瀆職,大家伙兒半斤八兩。

      只是作為下屬,他不能抱怨更不敢將心里話說出口。他腦中靈光一閃,倏忽想起某人。

      “卑職、卑職實在是盡力了!只是四名歹人中有兩名是少將軍點名帶進來的,卑職也不敢下死手抓人啊,萬一被少將軍……”屬官說到這里頓了頓,露出幾分為難,“……并非卑職害怕少將軍,只是擔心此事會影響您與少將軍的感情,還有老將軍那兒……”

      只差明著告訴絡腮胡男人

      不是我瀆職!那些歹人就是野蠻子帶回來的,他居心不良。回頭他要來清算,自己怎么扛得住?再加上你老子偏心,即便野蠻子犯了這么大的錯,估計也是輕拿輕放。

      這次的鍋應該讓野蠻子背!

      絡腮胡男人本來心里就賭著一口氣,聽了屬官這番陰陽怪氣的話,險些氣了個仰倒。他氣得捏碎了手邊的鎮紙,后槽牙磨得咯吱咯吱響,問:“那個孽種……現在在哪里?”

      屬官道:“在療傷上藥。”

      絡腮胡男人陰仄仄地冷笑兩聲,說:“療傷?上藥?他還會受傷?怕是什么苦肉計吧!”

      苦肉計用給誰看?

      還不是那個腦子不清楚的老東西看!

      霍地起身,大步流星往青年營帳走去。

      他倒是要看看野蠻子能受什么傷!

      青年的確受傷了。

      傷勢還不算輕。

      沈棠那一句靈將黑白文氣化為焰火,大部分都落在了青年身上。青年也是第一次看到這一幕,沒什么經驗,全憑自身實力硬。挑飛、擊落、打碎不斷涌來的火花,顧及不到的火花則凝氣成罡,硬生生扛下來!

      武氣雖能抵御火花近身,一定程度上也能做到寒暑不侵,卻不能完全隔絕駭人熱度,這也是青年受傷的主因文氣凝聚的火花溫度高得嚇人,持續再長一些能把他烤熟了。

      青年雖未被烤熟,但后背起了大片水泡,手臂和前胸一片通紅,活似煮熟的小龍蝦。

      他將上衣脫下,隨意堆在腰間。

      身后,郎中小心翼翼將水泡挑開擠干凈,再抹上薄荷色膏藥。膏藥涂抹之處,清涼驅散了灼燒熱意。青年用冰涼的布巾捂著臉,悶聲道:“哼,幸好這張臉還完好無損。”

      “都什么時候了,您還關心您的臉?”屬官站在一側苦笑,“您還是想想待會兒怎么……”

      青年癟嘴:“想什么想?”

      屬官道:“想想怎么交代啊……”

      青年將捂熱的布巾往盛滿冷水的銅盆一丟,渾不在意地道:“沒什么好交代的,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樣。追究我不慎引狼入室,那得先追究他玩忽職守,要罰一起罰……”

      屬官啞然無語。

      青年一攤手,混不吝道:“我又不知道那兩人有問題,這也能怪我?我也努力出手制止他們了,但一打四,其中兩個還是實力不弱的文心文士,讓我如何留下他們?”

      說完,帳外傳來絡腮胡男人的咆哮。

      “孽畜!你還覺得自己沒錯?”

      青年絲毫不意外男人在帳外偷聽,無辜道:“我有錯,但至多三成錯,更何況我還努力將功補過了,拖了四人多久時間?但凡義兄及時派人來支援,也不會讓那四人逃了。”

      絡腮胡男人氣得胡子一抖一抖。

      郎中包扎好,青年撐地起身,慵懶地將垂在腰間的上衣穿回去,正正衣襟,神色無辜中帶著令絡腮胡男人惱火的無懼無畏:“這伙歹人兩名是我帶回來,這不假!但還有兩人是義兄派出去的士兵帶回來的。究竟是四人中的哪兩個動手,尚未可知。”

      絡腮胡男人氣得目眥欲裂!

      “爾敢”

      青年笑著瞇了瞇眼,直接頂了回去,嗤笑道:“如何不敢?是非曲直,倒不如等義父來了再說,由他老人家定奪。若義父認定小弟要負全責,多少軍仗,小弟都受著。”

      驀地,絡腮胡男人眼睛睜圓了一圈。

      “按腳程,義父還有七日才到,而我軍糧草已經告罄,義兄不如召集帳下兵馬商量商量,如何挨過這幾日。拿不下孝城不算什么,要是被那伙蝦兵蟹將打滅,才丟人!”

      一番擠兌令絡腮胡男人氣息重了許多。

      他鼻孔微張,噴出帶著憤怒的熱氣。

      青年看也不看他,垂眸送客。

      絡腮胡男人咬牙切齒道:“你等著!本將軍倒是要看看,你勾結外敵還怎么脫身!來人,盯著他,此刻起不得踏出營帳半步!”

      青年無所謂,一腳踢翻擋路矮桌,連基本的送客禮儀都懶得維持。他的屬官心下暗道“倒霉”,匆匆一禮,急忙跟上,也不管絡腮胡男人是不是被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聽著絡腮胡男人憤怒摔布簾,腳步漸行漸遠,青年郁悶的心情好轉了不少。他摸出一盒顏色不一的龍眼大珍珠,招呼屬官過來,笑道:“現在也沒事兒了,陪我玩兩局。”

      屬官:“……”

      青年又道:“唉,可惜了。”

      屬官按捺不住好奇心:“何物可惜了?”

      青年道:“我那位知音啊,可惜了。”

      屬官:“……”

      他完全不明白有什么可惜的。

      雖然不在戰場,也沒看到沈棠與青年對壘的場景,但他知道最后的結果。也正是因為這位“知音”,青年怕是要挨上一頓軍棍,不然無法平息眾怒……少將軍還替那人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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