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對周凝來說,他的眼神太赤誠,從不屑偽裝。
以前不屑偽裝他骨子里的淡漠,現在不屑偽裝他的真誠。
他這么坦誠,反倒讓她不知道該做什么回應,干脆別過臉去,縮進堅硬的殼里,不去細究他是怎么想的,或許是她害怕那個答案,強迫自己不去相信。
她怕動搖。
趙靳堂說:“我說什么你都不信,對嗎。”
周凝又是沉默。
片刻后,趙靳堂重新發動車子,送她回去,車里誰都沒有出聲,氣氛有些壓抑,她想應該是觸及到他的底線了,惱火了。
到了公寓樓下,周凝干脆利落下車,頭也沒回。
這天之后,趙靳堂好幾天沒來過。
他不找過來,她不會主動聯絡他的。
之后,周凝很忙,而趙靳堂去出差,偶爾會給她打電話,她的反應不咸不淡,關系原地踏步,一直沒有任何進展。
周凝不著急,沉得住氣。
倒是陳教授聯系她了,讓她有時間可以來畫室學習,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不管是怎么來的,她都沒有拒絕的道理,于是答應去了。
陳教授的畫室是她平時工作的地方,經常有學生過來找她請教,不過沒有天天在畫室,不在畫室的時候,周凝一個人安靜完成她布置的活。
沒幾天要考試了,周凝一心扎在復習上,掉了不少頭發,還有考前焦慮綜合征。
筆試那天,能見度很低,霧蒙蒙的,周凝起了個大早去考場,一路都在檢查準考證和身份證。
上午考完思政,周凝跟在烏泱泱的人群后面走出考場,下午考外語,她拿出手機反復看下午考試時間,有時間吃個飯,再做最后的臨時抱佛腳。
走出學校,有輛車忽然橫在她面前,攔住去路,還鳴笛,摁了喇叭,她嚇了一跳,抬起頭,先是看到熟悉的港9車牌,大腦生銹了一下,怔怔反應過來這是趙靳堂的車。
不少人看了過來。
周凝繞過這輛車,車子又鳴了聲喇叭,這樣子,是不讓她走了。
顧易從車里下來,迎了過來,“周小姐,您考完了嗎?要不找個地方吃飯?老板在車里等著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
這道理周凝還是懂的。
顧易打開后座的車門,她去了副駕,打開車門一股氣坐上去。
她剛坐穩,系安全帶的時候,聽到后座的男人笑了聲,說:“故意的?”
顧易這時候上了主駕,應了一聲。
趙靳堂說:“沒喊你。”
顧易:“……”
車子緩緩行駛。
趙靳堂沒細究她跑去副駕坐,說:“早上考得怎么樣?”
“不怎么樣。”周凝不咸不淡。
“沒信心?”
“是沒有。”周凝回答得坦蕩。
“不是才考一科?”
“一科已經能預料結果了。”周凝嘆氣。
趙靳堂問:“有這么難嗎?”
“你行你來。”
說得那么簡單,周凝沒好氣說。
趙靳堂笑了聲,挑了挑眉,沒再刺激她,萬一影響后面幾科發揮了,得不償失,“想吃什么?”
“人參果。”
趙靳堂說:“人參果是什么果?”
“你沒吃過嗎?”
“聽都沒聽過。”趙靳堂問顧易,“你知道?”
顧易說:“就是一種水果,挺甜的,我覺得吃起來口感有點怪。”
“真有這種水果。”
周凝逮著機會懟:“你沒見識了吧。”
趙靳堂不是開不起玩笑的人,說:“好,我沒見識,那么周小姐,中午商量陪我共進午餐,行嗎。”
自然又去西城吃飯。
周凝沒什么胃口,在想下午的考試,她是真沒想到他會過來,哄著她多吃點,補充碳水,吃飽了,下午才有體力。
趙靳堂寬慰她放寬心,盡人事聽天命。他沒說什么今年考不好明年再來,這話不能亂說,這才考了一科而已,又不是沒機會了。
周凝臉色沉沉的,沒怎么說話了。
吃完飯,距離考試時間還有兩個小時,趙靳堂帶她去學校附近的酒店開了間房,讓她休息。
她一聽要去酒店,很警覺掃他一眼,仿佛他要做什么壞事。
趙靳堂沒好氣說:“我要是不做點什么,豈不是對不起在你心里留下的印象。”
周凝表情松了下來,但沒說話。
到了房間,周凝犯困,外套沒脫就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趙靳堂開了暖氣,慢悠悠脫了大衣,放在沙發上,來到床邊,想給周凝脫外套,才碰到她的拉鏈,她猛地睜開眼,四目相對,她眼睛濕漉漉的,很干凈,一眼望到底的感覺。
趙靳堂只是猶豫了一會兒,俯下身吻了過去,說好的午睡,變了味。
不止脫了她的羽絨外套,毛衣內衣,全脫了。
室內溫度上來,兩個人細細密密出了一層薄汗,沒有什么味道,趙靳堂反而覺得她身上的味道越來越香,是清甜的奶香味,他沒能忍耐住,考慮到她下午還有考試,他沒太過分,只來了一次。
結束后,趙靳堂幫他們倆清理完出來,她困得睡著了。
趙靳堂親了親她的額頭,摟著她也瞇了一會兒。
考完所有科目,周凝卸下了重擔,暫時喘口氣。
為了給她放松放松,趙靳堂帶她去度假村泡溫泉,單獨的房間,兩個人混浴。
周凝換上他準備的浴衣,溜進浴池里泡著,溫暖的水從四面八方涌過來,她很少泡溫泉,不愛跟那么多陌生人在一個池子里,這是第一次和趙靳堂一塊泡。
趙靳堂換了衣服出來,在她面前脫掉浴衣,只穿了條平角的nei褲,腹下一畝三分地富饒闊綽,他下了水,沒過去抱她,兩個人之間隔了一條楚河漢界一樣,各自泡各自的。
其實周凝心里有種感覺,他會做點什么,然而真的只是單獨的泡溫泉,沒有越界。
不真實得讓她有些恍惚,他居然這么純潔,沒想做點什么,一點兒都不像他了。
平安無事泡完溫泉,周凝快睡著了,忽然感覺有人靠近,腰上搭上來一只有力的大掌,直接被人吻住了唇瓣,熟悉的氣息撬開牙口侵入,她被迫承受,意識也漸漸清醒了,睡意全無。
還是她想得太天真了,這個人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而這天總會到來的,總要到這一步。
她有心理準備。
趙靳堂隱忍又克制了一晚上,還是沒能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