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的港城,已經步入了夏天。
“她去注冊了?”
平穩行駛的車內,趙靳堂聲線低沉了開了口。
顧易腦袋飛快轉動,在嘴快的時間分析出這句話說主語是誰,又是注冊什么,注冊公司還是注冊賬號亦或者其他。
“沒有。”
趙靳堂輕扯嘴角,意味不明。
顧易一直有留意周凝的行蹤,好準備隨時跟他的老板匯報,然而這半個月老板嘴巴嚴實得很,一個字都沒問過,既然沒問,也不好主動提。
伴君如伴虎。
男人心,也是海底針。
天色暗得很快,車里光線更是昏暗,男人沉默的面容透著晦沉的不耐。
“然后呢?”
顧易大腦頭皮層緊了下,說:“婚禮過后,周小姐家里出了點事,連夜回了青市。”
“出什么事了?”
顧易說:“周小姐的母親出車禍了。”
……
晚上十點多,周凝在家里接到梁舒逸的電話,在那頭問她:“港城下大暴雨了,你那邊下雨了嗎?”
“沒有下雨,悶熱。”
“我看天氣預報你們這幾天好像也要下雨,下雨就不要出門了,在家里待著。”
“好。”
兩個人話不多,自從梁舒逸表達心意之后,氛圍就變得微妙。
她覺得,應該是不坦蕩有了顧慮的原因。
她沒辦法回應梁舒逸的感情,原本一開始就是裝的,又不是真的相愛,她對婚姻也不抱任何希望,和誰結婚都是結,為了讓母親放心。
梁舒逸找話題,問她吃飯沒有。
他問什么,她答什么。
周凝說:“叔叔和阿姨有沒有說什么?”
她顧不上他家那邊,原本婚禮結束,應該陪他家里人吃飯,或者去見他爺爺的。
“凝凝,明天我和我爸媽來青市。”
“不用,不用特地跑一趟……”
“凝凝,別忘了,我們現在已經辦了婚禮了,在他們看來,是夫妻關系。”
周凝沒忘記,她記得。
也就沒話說了。
干巴巴聊了會,梁舒逸那邊又有事,掛斷電話。
周凝躺在床上,孟婉洗完澡出來,今晚在她家留過夜,上次兩個人睡一張床是在大學,孟婉放假來樺城找她玩,兩個人住酒店,睡一張床,說著女孩子的那些心事。
一晃,都這么多年過去了。
周凝摸著肚子,感覺很奇妙,這里孕育著一個小生命,才幾周,還是個小胚胎,正在發育。
可想到這是趙靳堂的孩子,她眸底的光黯淡下來。
……
翌日一早,孟婉陪周凝來醫院,周湛東今天有事,沒來醫院。
然而讓人沒想到趙靳堂赫然站在病房門口。
孟婉狠狠剜了這個男人一眼,居然還敢找來!
趙靳堂穿著一身黑,昨晚連夜趕來醫院的,在病房門口坐了一夜,沒有離開,根據顧易查到的消息,周母是在周凝婚禮前幾天發生的車禍,調查結果是意外,司機已經被抓起來了,在走法律流程。
他站起來,目光濃稠,望著周凝。
半個月沒見,她憔悴了不少,氣色很差。
周凝步伐略微一頓,裝作不認識,他幾步走來,站在她面前,身形高大,聲線低沉喊她:“凝凝,”
孟婉下意識攔在周凝身前,不讓他靠近。
“婉婉,你先進去,我說幾句話就來。”
孟婉對周凝點點頭,說:“有什么事你叫我。”
“好。”
只有他們兩個人了,趙靳堂得低頭凝視她,“凝凝,你還好嗎?”
“謝謝關心,我很好。”周凝巴掌大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冷淡得好像他連陌生人都不如。
他能找過來,她是一點兒都不意外。
趙靳堂說:“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你盡管提。”
“沒有。”她穿著寬松的白色t恤,灰色寬松運動褲,匡威鞋子,沒什么心情收拾自己,隨便扎的馬尾,眼下有淡淡的一圈青色,眉宇間是化不開的濃稠,精氣神很差。
趙靳堂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又有了那種不知道該怎么辦的無力感,“你需要休息。”
周凝沒說話。
趙靳堂伸手想要摸她的臉頰,手指還沒碰到,她避如蛇蝎,往后退了一步,拉開距離。
她說:“謝謝你今天來這里,不要讓我提醒你,我剛辦過婚禮,已經結婚了,請注意一下邊界感。”
她的手指戴著婚戒。
趙靳堂緩緩開口:“不用提醒我,我知道,不過凝凝,如果不是我有意放過你,你以為你能辦完那場婚禮?”
“那就多謝趙先生高抬貴手,放我一馬。”周凝說,“也請您徹底放過我,不要再在我生活里出現。”
周凝說過很多次重話,幾乎每次和他見面,都要戳他心窩子,一刀又一刀,干脆利落扎下去。
其實每次說這種話的時候,她也沒有多好受。
卻要在他面前忍耐再忍耐,克制再克制。
說完,周凝進了病房。
沒多久,趙靳堂離開了醫院。
孟婉有留意,確定他走了,她讓周凝放心,人已經走了。
周凝有點喘不上氣,深深吸了口氣,平復慌亂的心情。
孟婉看在眼里,沒有作聲。
梁舒逸和他父母是下午的時候來的,來醫院探望過后,梁舒逸父親說:“我聽舒逸說了你母親的情況,我請教了這方面的專家朋友,看看有什么治療辦法。”
梁母則溫柔握著周凝的手安慰她。
梁舒逸摟著周凝的肩膀,低聲不知道說著什么,兩個人很親密,親密得容不下第三個人。
趙靳堂沒有離開醫院,站在拐角處,目睹不遠處的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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