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周凝喉頭一哽,用力咽下一口氣,“已經過去四年了,趙靳堂,不要再說些不合時宜的話,不然會讓我覺得你玩不起。”
趙靳堂低聲說:“你對我是玩?”
“是,你們這種人不應該比我還玩不起。”
“我是哪種人?”
“和你朋友是一樣的。”
趙靳堂忽然冷漠下來,似笑非笑:“說清楚,哪一種?”
周凝不知道怎么地,心里有點發怵:“都是成年人,有些話不用我說的那么直白。”
“你明知道我是什么人,還和我來往,就沒想過得罪我的后果?”
“想過了,所以不辭而別。我惹不起,能躲則躲。”
趙靳堂被這話說得怔了一下,唇微微抿成一條直線,不再像平時那么好相處,目光變得凌厲起來,“你哪方面厭了,床上?不能滿足你了?”
周凝的臉頰頓時跟火燒一樣,眨了眨眼,話哽在喉頭,發不出聲音。
他們倆就站在店門口,店里沒什么人來往,兩人之間的氣氛如同這十二月底氣溫。
寒冷刺骨。
周凝的語氣極其平靜:“你不是沒想和我來真的嗎,反正遲早要結束,又何必糾結這些東西。”
“你一直這樣認為?”
“難道不是?”
還用說嗎。
是他自己和張家誠說的,和她沒有任何結婚的打算。
他真的不用那樣說,說出來實在太傷人了,想結束,隨時可以說結束,她真不是會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人。
趙靳堂笑了:“什么時候這么伶牙俐齒了。”
“我一直這樣,你沒有深入了解我而已。”
趙靳堂的聲音充滿暗啞:“還不夠深入?”
周凝胸口起伏,別過臉去:“……你不該說這種話,很冒昧。”
“不對么,凝凝,還是說他比我讓你舒服?”
“趙靳堂,能不能……”
“不能。”趙靳堂漆黑的眼瞳沉下來,有很強的壓迫感,說:“凝凝,所有告別里面,銷聲匿跡是最殘忍的。”
周凝眼眶猛地一酸,那不然要她怎么樣,當面說開嗎,怎么說,說我們只是一時被對方吸引,荷爾蒙躁動,他有錢有顏,溫柔又多金,喜歡他很正常,她不純粹,在日益漸深的相處里起了貪心,想要更多。
但他不打算給,她又有什么糾纏的必要。
周凝別過臉,故作冷靜說:“我再次跟你道歉,是我當時不成熟,太幼稚。”
“我們沒有做過任何承諾,我不欠你,你也不欠我。”
周凝頓了幾秒,稍加思索,說:“以前你送我的那些禮物,當年我已經郵寄給張家誠了,請他幫忙轉交還給你。”
“我現在也有男朋友,馬上訂婚,沒打算和你再有什么關系,你不用怕我糾纏你。”
不止周凝很少生氣,趙靳堂其實也是,也是在這一刻意識到,他是真不了解她,光是身體了解沒有用,抽身抽得那么干脆,明明那陣子還在商量等她畢業,帶她去玩,她在默默計劃出國,做好老死不相來往的準備,同他斷個一干二凈。
連禮物都退了回來。
分文不少。
他其實寧可她圖點什么,圖人圖物質都行,好歹有所企圖。
人不要,禮物也不要。
“到底我怕你糾纏,還是你怕我糾纏?”趙靳堂一眼看穿她的下之意,“故意說反話,明里暗里提醒我不要糾纏你?”
周凝沒說話。
被拆穿了心思,她不好否認。
“我是不是得感謝你,給我臺階下,嗯?凝凝。”
周凝以前說話從來不會彎彎繞繞的,成年人說話藝術被她學了個透,但一會兒冷漠到無情,一會兒又給他臺階下,確實成熟了,長大了,學會那些套路。
趙靳堂靠近一步,目光定定看向她:“我知道你有男朋友,一月底訂婚,所以呢,你以為我很有道德感?”
“恐怕要讓你失望,我對你說過的話忘了?——別把我想太好。”
周凝感覺心臟突突地跳,問他:“你想干什么?”
“你的訂婚能不能如期進行,看我心情。”
她清楚,他完全有這本事,他不是以前的那個趙靳堂了。
“趙靳堂,你不要亂來——”
趙靳堂眼神變得涼薄,全然沒了她平時里熟悉的那股子溫柔,聲音充滿危險:“凝凝,從現在起,我們重新開始了解對方。”
周凝的心尖閃過一陣尖銳,“趙靳堂,你冷靜點。”
趙靳堂勾了勾唇,語氣無奈又溫和:“很冷靜了,凝凝。”
“訂婚請帖已經發出去了,事關兩家的名譽,趙靳堂,我知道你不是小肚雞腸的人。”她的顧慮很多,訂婚絕對不能出意外,她咬了咬唇,軟了語氣,“求你了,趙靳堂,你不要這樣……”
“你在為了別的男人求我?”
“不是,是為了我自己。”
趙靳堂臉色一沉。
“這么喜歡他?”他問。
周凝目光低垂:“你又不可能和我有什么結果,我總要結婚的。”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好像被嚇到了,還嚇得不輕。
“那也不是現在。”趙靳堂溫和了幾分。
周凝的心再慢慢一點點揪緊。
趙靳堂抬手來到她臉頰,撩起垂落的長發,溫柔捋到耳后,粉嫩的耳垂戴著一對碎鉆,燈光下,閃著微微的光,他的手指溫熱,拂過她的臉頰,她觸電一般往后躲,抗拒他的觸碰。
他收回手,淡淡說道:“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酒店。”
他連她住哪家酒店都清楚。
車門打開,趙靳堂站在車旁:“要我過去抱你?”
周凝自知眼下再和他對著干沒有好處,這個人的脾氣以前的時候就挺大的,和陳冠儀打牌那次,陳冠儀明顯帶著敵意來的,要整她,她手氣不好,又不會打,一個勁輸,趙靳堂遭了不少罪,陳冠儀看不下去說了幾句,趙靳堂一點面子都不給,當著所有人的面維護她,狠狠下了陳冠儀的面子。
是她疏忽了。
周凝還是上了車,副駕,他自己開車,沒見到司機劉叔,車里緩緩行駛后,他降下車窗,點上一支香煙抽了起來,車里彌漫煙味,她并不討厭,她哥也抽煙,她有段時間心情很不好,偷偷拿周湛東的煙抽,第一口,被嗆得半死,淚流滿臉,漸漸第二口第三口就熟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