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宗嶺坐在一旁,沒有走的意思,一直陪到天亮。
趙英其一直沒有睡著,她頭疼的厲害,額頭有點腫,睡不著,但她也不愿意睜開眼睛面對一直賴著不走的人。
兩個人都在暗地里較勁。
沈宗嶺知道她一直沒睡,他沒揭穿,等到天亮,他起身離開了病房。
他這剛一走,趙英其聽到遠走的腳步聲,立刻睜開眼睛,忍著那陣頭暈目眩,穿上鞋子,扶著墻正要走出病房,卻赫然看到沈宗嶺出現在面前。
“要去找向家豪?”
沈宗嶺聲音低了低,那雙淡漠的眼,沒有任何情緒流轉。
趙英其站直腰,還以為他走了,結果沒有走,她說:“讓開。”
“他沒事,死不了,先顧好你自己。”
趙英其不為所動,又和他較上勁。
沈宗嶺看她沒動,直接動手上前將她攔腰抱起來,她這小身板,對他而是輕而易舉的事。
他幾步走到病床邊,把人放上床,摁住她的肩膀,說:“躺好。”
趙英其氣得臉都漲紅了,頭更疼了,胃里在翻江倒海,惡心得想吐,她側過身,地上沒有垃圾桶,她捂住嘴巴,拼命將那陣反胃咽回去。
看出她異樣的沈宗嶺輕輕拍著她的后背,擔心詢問:“難受?”
趙英其實在沒有力氣和他再吵,等那陣惡心的感覺過去了,她重新坐躺著,周身警覺,對他沒有一點好臉色。
沈宗嶺倒也有耐心,不計較她臉色有多臭,他說:“說了,別到處亂跑,等你好點,再去看他。”
趙英其不說話,一個眼神都懶得給。
她這幅樣子,反倒是讓他覺得很靈動,多了股勁,像他們在一起那時候的她。
沒有故作沉穩,端著架子,明明她也不是那樣的性格。
沈宗嶺對她的了解,僅限于此了。
趙英其擰緊眉頭,不掩飾眼里的厭惡情緒,語氣當然不會好到哪里去,問他說:“你到底什么時候走?”
沈宗嶺沒吭聲,沉默解開外賣的死結,將外賣取出來放在桌子上,揭開蓋子,香味四散開來,粥點熱氣騰騰,早點都是她喜歡吃的。
趙英其不為所動。
沈宗嶺說:“先吃,吃完我們談談。”
趙英其該說的都說了,不想再和他說多說一個字。
“等我喂你?”
趙英其眉頭緊蹙,是真的很嫌棄,說:“你在說什么?”
沈宗嶺端起那一碗粥,舀了一勺,輕輕吹了吹,直接喂到她嘴邊,她當然看都不看,躲開了。
“你干什么?”
“不是要我喂?”
“我什么時候要你喂了?你不要惡心人。”
趙英其的話語變得尖酸刻薄,她很少有這么強的攻擊性。
病房里的空氣像是一瞬間跌入古井寒潭深處。
沈宗嶺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他把勺子放回那碗粥里,沉默盯著她看了很久,說:“還有更惡心的,要不試試。”
“你敢!”趙英其頓時有不好的預感,猛地睜開眼盯著他,有警告的成分。
“你說我不敢不敢。”
沈宗嶺把那碗粥放在床頭柜的桌子上,起身就朝她靠近,傾身過來。
察覺他的靠近,趙英其深深地吸氣,忍著發暈發脹的腦袋往后挪了挪,隨著他靠近,她察覺到一絲危險的氣息,能躲的地方就這么點,被他抓住了手腕。
女人和男人的體能天然的懸殊,她根本掙脫不了他的禁錮,她那點力氣,軟綿綿的,沒有半點殺傷力。
“你——”趙英其正要說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拽了過去,他低下頭尋到她那喋喋不休的小嘴就吻了上去。
她的聲音被封堵住,溢出唇齒的是嗚咽聲,被他的氣息入侵,她幾乎是本能在抗拒、抗拒,又抓又撓,他的手掌禁錮她后腦勺用力,在她嘴里攪得天翻地覆,他還覺得不夠,還想深入,唇上忽然吃痛,一股血腥味在他們倆唇齒間蔓延,他這才把她放開。
兩個人的氣息都不穩,趙英其氣喘吁吁的。
沈宗嶺伸手擦過被她咬破位置,“惡心嗎?你是不是都忘了,我們之前有過多少次抵死纏綿?那會怎么不說惡心?”
趙英其揚起手就給他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沈宗嶺躲都沒有躲開,他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被人扇巴掌,他頂了頂腮幫子,邪性笑了笑,眼神凌厲看著她:“夠嗎,要不繼續?”
趙英其的掌心發麻,沒再動手。
她有些狼狽,眼尾泛著紅帶著淚珠,眼里是對他的厭惡,憎恨,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情緒。
“當年是我不諳世事,腦子一熱,但是現在我覺得惡心,很惡心,可以嗎。”
“說完了?”
“滾。”趙英其抬起手指向病房門口的方向,“滾,我不想再見到你!”
沈宗嶺不為所動,慢條斯理說:“我們倆之間不會就這么算了。”
趙英其覺得好笑,冷聲道:“不是所有人都有義務在原地等你回頭,當初不要我,你就該有這樣的覺悟。”
沈宗嶺忽然感覺從腳底涌起一股冷意,蔓延至四肢百骸,心底深處好像抽了兩下,疼得厲害,說:“我承認,但是那時候我確實有繞不開的難處。”
他當時的想法是不拖累她,她會難過傷心一陣子,但不會太久,時間能夠撫平一切,她會忘了他,會有新的生活。
可唯獨漏算了她有了他的孩子。
潼潼身體不好,也是遺傳了他家族的基因。
“你不可笑嗎,你現在告訴我,你當年有難處,是在為自己找補嗎。我現在知道又怎么樣,有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理所應當,我沒有義務理解你,體諒你。”
趙英其不關心他當初究竟有什么難處,那已經不重要了。
何況又不是只有他一個人有難處,她也有。
大家都一樣。
既然如此,更沒有必要勉強了。
沈宗嶺的眉頭沉著,下半張臉頰線條緊繃,唇瓣更是抿成一條直線,說:“我沒有要求你這么做。”
“那你是什么意思?”趙英其咄咄逼人,“怎么,想要重新開始?不要告訴我,你說得出來這幾個字,別讓我更加厭惡你,惡心你。”
“你再厭惡惡心,不也生了我的孩子?”
趙英其沒了話語。
沈宗嶺眼神光變得幽深:“不要緊,我們有大把時間耗,你躲不掉的,英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