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么說了，沈宗嶺還是沒讓開，說：“就聊一會兒，不會耽誤你太久。”

他知道趙英其不想見他，更別說坐下來聊天了，他也承認，用這種辦法誆她過來，確實不光彩，可除了這個辦法，他沒有其他辦法能夠接近她。

趙英其說：“說吧，究竟什么事。”

沈宗嶺說：“潼潼的身體怎么樣？”

“很好。”

“英其，定期給她做檢查，不要掉以輕心。小孩子很容易生病，不管她是什么病，一旦不舒服就要去醫院。”

趙英其忽然感覺有哪里不對勁，又說不上來，說：“我知道，不用你操心。”

“不用跟我客氣，潼潼的撫養費，我會定期匯入之前給你的那張卡里，你可以用，我能做的事情并不多。”

他能做的，只能在經濟上提供幫助。

當然她不需要，并不缺這點撫養費。

趙英其也沒要求他必須承擔撫養費的責任，從她打算生下潼潼開始，就沒有想過，架不住他一直要“承擔責任”。

那張銀行卡，她留著也就留著了，以后給潼潼的，畢竟沈宗嶺潼潼的生父，一直沒動過那張卡。

趙英其說：“還有嗎？”

“沒了。”

“我記住你說的話了，就這樣了，麻煩讓一下。”

趙英其目視前方，沒看他多一眼，彼此之間，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沈宗嶺聞若未聞，說：“你呢？”

“我什么？”

“你好不好。”

趙英其的心臟不由得一緊，喉嚨陣陣發干，說：“很好。”

“他對你好嗎？”

“嗯。”

“你們倆有打算再要一個孩子嗎？”

趙英其抬眼看向他：“跟你有什么關系？”

“我是認真問的，如果打算再要一個，要是養不了潼潼，我可以……”

“想都不用想。”趙英其冷冷打斷他，“潼潼是我的，我不會不要她，你的擔心完全是多余的。”

沈宗嶺說：“我只是打個比方。”

“那我現在再明白點告訴你，我和向家豪有沒有打算再要，潼潼始終是我女兒，倒是你，萬一你結婚了，你帶著潼潼，不怕你另一半介意？”

沈宗嶺說：“我不會結婚。”

“抱歉，是我忘了，你說過你是不婚主義，不會結婚。”

趙英其不在意他以后結不結婚，已經跟她沒有關系了。

沈宗嶺垂眼看著她的側臉，聲音發沉，說：“你擔心的這些，不會成立。”

“不會成立，又怎么了，你想認回潼潼？”

“她怎么說都是我女兒。”

趙英其沉默片刻，說：“我不想潼潼在一個復雜的環境下長大，以后的事我不知道，但目前，我不想她知道你的存在。”

“那她平時怎么稱呼向家豪？叔叔？爸爸？她已經懂事了，等她上幼稚園，老師教她說爸爸媽媽爺爺奶奶，你怎么和她解釋‘爸爸’不在？”

“所以，你還是想讓她知道你的存在？”

沈宗嶺沒有正面回答，沉默住了，他的沉默在這里是默認的意思，他確實想認回潼潼。

趙英其臉色微變，說：“不可能。”

“我就這么見不得人？”

“是你自己說的。”

“我說那些話是建立在沒有孩子的基礎上，我沒想到你會懷孕，還把孩子生下來。而且現在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就不可能坐視不管，英其，你是不是很恨我？”

“可我不要你負責任啊，你就當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不可以嗎？很難嗎？”

“不可以，很難。”沈宗嶺如是說，“我沒那么狠心，做不到。”

趙英其心里卻想著：那你對我，為什么能那么狠心。

她好不容易從他帶來的陰影里走出來的，現在也有了自己的生活，他又糾纏過來，沒完沒了的，真的跟個不定時的炸彈一樣。

“我可以讓潼潼認你，但不是現在。”

“什么時候？”

“等潼潼大一點，等她有分辨的能力，我就告訴她。”

“我們倆都各退一步，我想有正當的探視權，一周一次，時間地點可以你來安排，特殊情況例外。”

“你瘋了？”趙英其不可置信，“一周一次？”

太頻繁了，肯定會引起別人懷疑的。

她堅決不能答應。

沈宗嶺不等她說話，說：“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英其，我已經忍耐的夠久了。”

“我不同意呢？”

“不同意自然有不同意的辦法。”

“……”

“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和趙靳堂說過，不會和你搶潼潼，潼潼永遠是你的，但我也有責任義務，關心她。”

沈宗嶺還說：“把我的手機號碼和社交賬號從你黑名單里拉出來。”

趙英其當然拒絕，“你在難為我。”

“英其，是你先算計我。”沈宗嶺忽然湊近了些，眼眸里的情緒壓抑隱忍，語調很沉，“有了孩子，情況那就不一樣了。”

他伸手撩了下她臉頰旁邊的長發，仔細捋到耳后，露出白皙玲瓏的耳朵，她今天化的妝很英氣，耳環輕輕搖晃著，他的眼神黯了幾分，說：“我的號碼沒變，等你的消息。”

說完，他退后一步，說：“換了裙子再出去，你走光了。”

他轉身打開門就出去了。

趙英其重重吞咽，胸口好似被一團棉花吸干了水分，有股情緒憋在心間，吐不出去，咽不下去。

生澀卡在胸口的位置。

她嘗到什么叫有苦難。

至于那條裙子，趙英其沒換，碰都沒碰過，裹緊了向家豪的西服外套，走了出去。

她回到位置上，和向家豪說身體有點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向家豪摟著她，和友人道別，帶她離開。

回家路上，趙英其閉目養神，肉眼可見不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