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英其一頓,垂下眼簾,藏住所有情緒。
趙夫人詢問:“喜歡女兒?”
“應該是吧。”他模棱兩可回答。
“沈太太說你沒打算結婚,怎么忽然想明白了?”
沈宗嶺說:“人嘛,到了一定年紀,有些想法自然而然會變的,十七八歲和三十歲的想法肯定不一樣。”
趙夫人深深嘆了口氣,想起了趙靳堂和趙英其,這兩個做的事情,一個賽一個離譜,以為趙英其能讓她省點心氣,然而呢。
越想越心累。
他們倆在閑聊,趙英其不怎么插話,她拿了一顆蘋果在削,其實有些心不在焉,忽然削到了手指,水果刀鋒利,一下子皮開肉綻,見了血,她倒吸了口冷氣,在聊天的兩個人瞬間看過來。
“削到手了?”趙夫人問她。
趙英其抽了兩張紙巾止血,說:“沒事。”
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沈宗嶺立刻起身,說:“等會,我去喊護士。”
“不用。”趙英其攔住他,“小問題,一會兒就止住血了。”
沈宗嶺說:“不行,你等我一會。”
他出去,很快喊來了護士回來,護士幫趙英其處理好傷口,用雙氧水消毒,上了一點藥,貼上止血貼。
趙英其自始至終都沒看沈宗嶺一眼。
趙夫人讓趙英其小心點,削個蘋果還把手切到了。
趙英其說:“不小心的。”
“你今天怎么魂不守舍?這么大的人,削個蘋果都能傷到手。”
趙英其沒說話。
沈宗嶺說:“我來削吧。”
他拿起趙英其沒削完的蘋果,洗干凈水果刀,三下兩下就削完皮了,切了兩半,把蘋果心挑出來,先給趙夫人,再給趙英其。
趙英其沒有接。
沈宗嶺說:“我洗過手的。”
以為她嫌臟。
趙英其接過來,“謝謝。”
“客氣了,妹妹。”
這聲妹妹,實在膈應人。
趙英其不做聲色,拿起那半邊蘋果咬了一口,挺脆的,很甜,汁水充盈,她卻如同嚼蠟,不太自在。
沈宗嶺沒待很久,過了會就和趙夫人告辭,趙夫人讓趙英其去送送他,趙英其出于禮貌,起身去送。
走到電梯口,趙英其一聲不吭轉身就要回去了,被沈宗嶺拉住手腕,她跟觸電一樣立刻抽回,他沒用力,而是說:“等等。”
“還有事?”趙英其沒有在病房里那么客氣了,渾身進入戒備。
“我想看看女兒。”
“想都不要想。”趙英其立刻黑臉,沒有磋商的余地。
沈宗嶺料到她會是這種態度,他雙手插兜里,說:“我女兒,見一面也不行?”
“不行。”
“我不和你搶,但我想見女兒一面,就一面。”
趙英其擔心趙夫人出來,怕被人聽見,她壓低聲音說:“不行。”
她對于他今天來醫院的行為,很不高興。
不知道他究竟打什么注意。
總之肯定沒好事。
沈宗嶺說:“一定要這樣嗎。”
“你要是喜歡女兒,就找個女人談戀愛,結婚,陪你生去,別打我的女兒注意,她和你沒有任何關系。”
“不是你說沒有關系就沒有關系,血濃于水,英其,在你決定要生下來的那一刻,這孩子,就有我的一份,我是她爸爸。”
沈宗嶺篤定說道。
趙英其說:“所以呢,又想說你要承擔責任?我要你承擔什么責任了?我不需要,更沒想道德綁架你,什么都沒想要你做,你不用有任何負擔。”
至于剛剛在病房里他和母親說的話,她聽得出來,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沈宗嶺說:“那小朋友以后長大了,你準備怎么和她解釋?”
“實話實說。”
沈宗嶺刨根問底:“怎么個實話實說法?”
“感情不和,正常分開。”
趙英其冷冷淡淡。
沈宗嶺無法辯駁,他們倆現在就是感情不和,正常分開,也是他主動提出來的,現在回頭,好像顯得不是那么一回事。
趙英其看他沒話要說了,接著開口:“你要是沒其他事了,我先回去了。”
沈宗嶺真不習慣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度,她真的很冷靜,冷靜到漠然,之前明明說幾句話,她就容易臉紅,還喜歡撒嬌,現在像另一個人。
又或者,這也是她。
趙英其轉身回了病房,不帶任何留戀。
沈宗嶺看著她的背影,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好像被一只手掐住了心臟。
回到病房,趙英其跟沒事人一樣,在趙夫人的面前還得裝裝樣子,趙夫人頭還疼著,沒讓她在病房待太久,就讓她回去照顧潼潼了。
趙英其說:“那您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再找我。”
她磨蹭了好一會兒,才走的,怕沈宗嶺沒走,又和他撞上,不過最后也沒和沈宗嶺撞上,倒是撞見了向家豪。
向家豪看到她也吃了一驚,說:“這么巧?”
“好巧,你不舒服?”
“沒有,是我奶奶生病不舒服,陪她來醫院看看。”向家豪問她,“你呢?”
“我來看我媽咪,她也有點不舒服。”
“伯母住院了?她怎么樣?”
“已經沒什么大礙了,情況穩定。”
“在哪間病房?”
趙英其就說了病房號,他說:“好巧,不在一個科室。”
趙英其被逗笑,說:“你還挺幽默的,還好巧。”
“你笑了就好,頭先望你愁眉苦臉的。”
趙英其說:“很明顯?”
“肯定啊,我又不是盲的。”
趙英其嘆氣,她雖然和向家豪不來電,做朋友還是很可以的,他人偶爾還挺幽默的,會找話題,人也開朗大方,相處起來沒有什么壓力。
“我先不打擾你了,我得回去了。”
向家豪說:“行,那有機會再一起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