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這就是她的報復?
給他希望,再狠狠拋棄。
讓他嘗嘗天堂地獄一瞬間?
一根煙沒抽完,手機響了,跳動的號碼是梁舒逸打來的。
他碾滅煙蒂,接了電話,語氣格外發沉質問:“你帶她去哪了?”
梁舒逸沉吟片刻,慢條斯理說:“她讓我跟你帶句話,她說很抱歉,不要在她身上浪費時間。”
趙靳堂胸口仿佛挨了一顆子彈,疼痛難捱,“她是不是在?讓她接電話。”
“她不會接你的電話。”
“讓她接。”趙靳堂很是固執。
梁舒逸反過來勸他:“算了吧,別糾纏了,你們走到這一步,她已經盡力了。”
說完掛了電話。
趙靳堂聽著忙音,手攥成了拳頭,捏得骨頭咯吱響,自嘲笑了笑。
一定要對他那么狠心嗎。
明明就差一點,就差那么一點點……
她把隨身物品都帶走了,走得干脆利落,無聲無息,如同當年,不給他任何反應和挽留的機會,連聲道別都沒有。
……
周凝此時在梁舒逸的車里,聽他打電話的時候,她一直在震顫,手止不住的抖,但是她的表情很漠然,很麻木一個狀態,情緒像是被突然關閘,不愿意說話。
梁舒逸打完電話了,她說:“又給你添麻煩了。”
“這算什么麻煩,你來找我,我很高興。”
周凝要不是想不到其他人幫忙了,她是不敢找梁舒逸的,實在沒有辦法了。
除了周湛東,梁舒逸是最了解她身體情況的人。
“你在前面的路口放我下來就行,趙靳堂肯定找過來的。”
“我不怕他。”
“他肯定很快能找過來。”
“找過來也不怕,又沒做什么虧心事,還是他知道我們倆是假情侶了?”
周凝沉默。
梁舒逸說:“現在去哪里?還是跟我走?我帶你去哪里就去哪里?”
周凝沒有那么長遠的計劃,她只是不想和趙靳堂去登記注冊,低頭一看,戒指還在手上戴著,是個鑲鉆的戒指,鉆很閃很亮,是某個牌子的,不是市面流通款,應該是定制的,內圈有字幕,是zn,她的名字首字母。
周凝說:“你在前面路口放我下來吧。”
“先去吃個飯吧。”
“梁舒逸,我其實也有話想和你說。”
“你說。”
“謝謝你之前的照顧。”
“其實我并不喜歡聽你說這話。”梁舒逸扶著方向盤,“也怪我,有責任,假結婚是我提的,也是我先變卦,喜歡了你,你才對我疏遠。”
周凝確實是這樣想的,她害怕負擔,也擔不起梁舒逸的喜歡,更給不了任何回應,這種婚姻,搞不好弄假成真,她不想,也不敢。
“是我沒辦法進入新的感情,你如果想結婚,應該正兒八經找個對象。”所以她不能和他演下去了。
梁舒逸笑了笑,說:“你果然是因為這個原因疏遠我。”
“抱歉,我不想瞞著你,我和趙靳堂……”
“我知道,我知道你和趙靳堂之間的糾纏,說真的,我挺羨慕他那么早遇到你,在你心里生根發芽,占據一定地位,分開四年你都沒辦法忘了他。”
周凝看向窗外,眼角濕潤。
正是因為沒辦法忘了這個人,她現在那么痛苦,內耗,飽受折磨,每天都在自我拉扯,想要放下一切和他沉淪,可是心里同時又始終有一根刺。
梁舒逸說:“我這段時間沒聯系你,也在想,我是不是該努力一點,或許你可以忘了他,我們倆可以試試。我給自己最后一次機會,如果你來找我,我可以不管那么多,就不放手了。”
但是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這樣的。
周凝的手指顫抖得更厲害,呼吸有些急促,說:“我沒辦法進入新的感情,很抱歉。”
“不用道歉,你沒有對不起我。”
周凝深呼吸一口氣,說:“送我去車站吧。”
“要走了?”
“嗯。”
梁舒逸說:“不管趙靳堂了?”
“我現在不敢見他。”
“真有你的,真不需要我幫你?”
“不用,你幫不了我,誰也幫不了我。”
梁舒逸說:“我開車送你吧,反正這會沒事。當不了情侶,還能做朋友,我和你哥多少還有點交情在。”
他很坦蕩,并沒有為愛癲狂,人生嘛,總是這樣的,要是得不到就毀滅,那是小孩子的幼稚思維。
回到樺城,天色已經徹底黑下來。
周凝想請梁舒逸吃飯,梁舒逸說:“下次吧,我先回去了,時間不早了。”
“好,那你開車慢點。”
“周凝。”梁舒逸又叫住她。
她回過頭,說:“怎么了?”
“之前趙燁坤找過我。”
周凝慢慢站直了身。
“不管你和趙靳堂之間到底怎么樣,你最好離他遠點,他很危險。”
“謝謝。”
周凝回到公寓,沒敢開機,她把戒指摘下來,小心翼翼捧在掌心端詳,又想起昨晚那場漫天煙花下的求婚,熱淚不知不覺流了滿臉。
怎么辦,好不舍得。
她好想好想做個正常人,干干凈凈、堂堂正正和他在一起。
世事總不遂人愿。
總是這樣。
戒指深深嵌入掌心,仿佛和血肉融為一體。
和這個人經歷過這么一段勉強也算是刻骨銘心的感情,感受過被深深愛著,不算活一場,值得了,也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