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思妍看向林瓷的眼神里有探究、有打量，還有未散的不服，卻終究沒出聲反駁，像是默認了。

林瓷猜，她父母一定跟她權衡利弊說了許多，不然以她從前的性子，絕不會這樣平靜地面對自己。

沉默了許久，林瓷端起夏思妍替她點的美式咖啡輕抿一口，苦澀瞬間漫過舌尖，令她微微蹙眉。

她不喜歡苦，人生已經夠苦了，她偏愛甜食。

盯著咖啡杯，林瓷緩緩開口：“還記得十一年前的夏天，寧安鎮的那個下午嗎？”

這話一出，仿佛連咖啡廳的空氣都凝固了。

片刻后，夏思妍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透著焦急：“你到底是誰？”

林瓷抬起頭，嘴角噙著笑，一字一句道：“我是那天求你送我媽媽去醫院的小女孩啊。”

夏思妍的心臟猛地狂跳，眼尾霎時嚇紅了。

林瓷盯著她的臉，身體微微前傾，語氣帶著壓抑的咬牙切齒：“因為你，我媽媽高位截癱六年多，你知道她過的是什么日子嗎？

你想象不到，一個沒有經濟來源的家庭，怎么撐著照顧一個高位截癱的病人；更想象不到，一個高位截癱的人，是怎樣在床上熬過六年半的吃喝拉撒。

你更不會懂，這位曾經溫婉能干的母親，看著年幼的女兒一邊念書打工，一邊操持家務，還要反過來照顧自己時，心里藏著多少自責和煎熬。”

林瓷說完，眼眶已經蓄滿淚水，那些過往說出來全是心酸。

夏思妍慌亂地回應，聲音卻小得像蚊子哼：“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現在愿意補償，愿意補償她。”

林瓷冷笑一聲：“補償？她多次想過自殺，一次未遂，最后一次在冬天，直接倒進了冰冷的湖水里。你倒是說說，該拿什么補償！你去哪里補償”

夏思妍的神色徹底慌亂了，被揭開心底深埋的黑暗，她連辯解都語無倫次，只剩下反復的喃喃細語“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