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才剛剛亮,太陽就熱辣辣的掛在天邊。
胡梭把昨晚調試好的無人機小心地裝進特制的帆布背包,父親還帶了個麻包袋。
父子兩如期出發。
村口處,一陣略顯急促的腳步聲和孩童迷糊的嘟嘟囔囔聲音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循聲望去,竟然是老馬父子:老馬肩扛著鋤頭走在前面,兒子小豆子則提著水壺在后面趕。
路過老槐樹的時候,小豆子還迷糊著,腦袋啄米似得地打瞌睡;走起路來也是歪歪斜斜的,嘀咕著:“爹,我沒有睡夠。”
差點一腳踩了村頭老狗的尾巴。老狗本呲著牙,看見他老爹的鋤頭,只能作罷,嗚一聲夾著尾巴離開了。
“睡啥睡?太陽都曬屁股了!”老馬一巴掌拍在他后腦勺上,讓他清醒清醒。
旁邊路過的嬸嬸阿姨們看見了,就附和兩句:“喲,小豆子趁著暑假過來幫農活啊,好勤快啊。”
聽到如此彩虹屁,小豆子奄奄的腦袋頓時精神了。
這幅景象,瞬間喚醒了胡梭記憶深處某個塵封的角落。
他腳步一頓,嘴角不自覺地咧開一個帶著復雜的笑容,目光追隨著那對父子遠去的背影。
時光流轉那般,似乎看見了年幼的自己,還有那時還年輕的父親。
“以前,我們也是那樣的,您提溜我去麥地、去棉田;就像拎著一只的小羊羔似的,當時的我睡眼惺忪不愿意出被窩、不情不愿的,被提溜著后脖領子,雙腳幾乎離地。”
老胡見狀,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掠過一絲往事了然的笑意:“哪個兵團娃娃不是這么過來的?一日之計在于晨嘛。”父親說得理所當然。
看著父親走在前面的寬厚的背影,胡梭的思緒卻被拉回了十幾年前。
那時候,他不過豆丁大。
好不容易放假了,也想跟其他熊孩子那般,凈想耍。
然而,天還沒亮透,就被父親那帶著繭子的大手從熱乎乎的被窩里“薅”出來。
那模樣,跟如今的豆子七八分相似:閉著眼睛,任由父親像夾麻袋一樣把他夾在胳肢窩下,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去農場的路上。
想著這些,胡梭追上了父親:“那個時候,好不容易放假,結果你這狠心的爹,覺都不讓睡夠。到了地里,不是讓我撿石頭,就是拔那些永遠拔不完的雜草。手磨破了,起了繭子了。“
說著,胡梭展示了一下自己手掌上的繭子。
老胡只是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哼——了一聲,這分明,就是你后面握筆磨出來的。你那個時候,是在幫忙嗎?分明就是換了個陣地在搗亂。“
”搗亂?“胡梭想起那些年自己在兵團農田的事,不自覺步子也松快起來了;嘴角挽起,帶著點少年時特有的狡黠。
是的,一娃娃,能指望上幫多少忙?
一次,跟著去澆冬麥,卷起褲腿就下去了,結果發現踩著冰水里的泥巴特別好玩,甩泥巴打仗。在地里挨了父親,一腦瓜崩;回家后,又因為衣服太臟被母親揍屁股。
還有一次,父親讓盯著剛發芽的甜菜地,別讓鳥啄了。他嫌無聊,就偷偷用撿來的小石子,在地頭擺了個大大的田字。結果被巡查的連長伯伯看見了,大夸一頓,”有想法“。
記憶漸漸沉淀。
他望著父親寬闊卻已微微佝僂的背影,表情漸-->>漸嚴肅。
“那個時候,我也漸漸看明白了,爸,您是真的不容易。”
聽著這句,老胡突然表情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