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珩不答。
雪衣起了疑,??悄悄地看他:“二表哥,你為何不說話?難不成……”
“辦了。”崔珩抬了抬眼皮,“但你家中尚有父母,??不好解釋,且你又非寡婦,??尚未婚配,??如今正是休養生息的時候,??你這個年紀正是婚配的好時候,??不那么好批下來。”
“而且,你又定了親,??這事不好明著辦。”
雪衣越聽,??越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可是江左那邊,她是絕不會回去的。
在外出行,??沒有戶牒又寸步難行。
“那可如何是好?”雪衣扯住了他的袖子,“二表哥,??該不會辦不下來吧?”
“你這么小看我?”崔珩唇角微微揚著。
也對,??她似乎就沒見過有他辦不成的事。
驪山那么大,??他不過數個時辰便找到她了。
只是,這般暗地里操作估計要打點不少人。
雪衣又為懷疑他微微愧疚:“打點的銀子我出吧,??我不好一直欠你,兩清妥當些。”
“兩清?”崔珩問,??深深淡淡的,??眼神卻變得銳利。
雪衣點頭:“我會試著還的。”
到了這種時候了,還跟他談兩清,??她還得起嗎?
崔珩沒拒絕,??只淡淡地問:“你知曉宴請一位戶部參事的宴席要花費多少嗎?”
雪衣輕輕搖頭:“我不知。”
“臨江仙的酒樓,??一個包廂五百兩。”崔珩答道。
雪衣吸了口涼氣,??吃一次飯,半年的鋪子收益沒了。
“那你知曉為你改戶籍要宴請多少位這樣的參事嗎?”崔珩又問。
雪衣仍是搖頭:“多少?”
“十幾位。”崔珩平靜地告訴她。
雪衣腦中急速地算了算,那豈不是……至少五千兩?
五年的收益沒了,她有點舍不得。
更別提,這鋪子原本就是他給的。
“非但如此。”崔珩又道,“因你身份不一般,此事除了打點小吏,尚書那里也需告知一聲,正巧劉尚書不日后五十大壽,你想看看我給他備了什么禮嗎?”
怎么還牽扯到尚書了?
雪衣實在不敢估算了。
便是她將那鋪子賣了,甚或把她自己給賣了也賠不起。
“我……我不想看了。”雪衣錯開了視線,雙頰發紅。
崔珩輕哧了一聲。
瞧瞧,不過隨口說了幾句她就怕了,就這么大點的膽子還敢跟他說還錢?
她想還清,恐怕得把自己再賣給他一次。
“不必還了。”崔珩隨口道,“算我額外贈你的。”
“那怎好意思?”
雪衣垂著頭,雙手無措地交疊著,既忐忑,又不安。
崔珩看著她發紅的耳尖,忽起了些逗弄的心思。
身體一前傾,他雙臂支在她細腰兩側,聲音也隨之低了下去:“你若實在想還,換種還法也可。”
熱氣癢癢的鉆進耳朵里,雪衣耳尖顫了一下。
“什么……什么還法?”雪衣聲音低如蚊蚋。
崔珩沒開口,只伸手,拇指撥開了她的唇,欲往里探。
雪衣噌的臉頰熟透,偏頭躲開了他的手。
“又不是沒吃過?”他笑了,拿起帕子優雅地擦了擦。
雪衣垂下的頭立馬又抬起,爭辯道:“我沒……”
“我是說手指。”崔珩笑了,“你睡著的時候給你喂水你不是咬著不放?”
“你以為是什么?”他又問。
雪衣想了想,昨日她一日沒進食,后半夜極渴,崔珩似乎的確摘了葉子卷了水喂給她。
“我忘了。”雪衣不愿看他。
“對你好的事你就忘的一干二凈,稍有過分你就記得一清二楚,你這記性還挺特別?”
崔珩抬起她的下頜,明顯是在說上次兩人因玉佩僵持的事。
好像的確是這樣。
她有那么白眼狼嗎?
雪衣忽有些不好意思,雙臂抵著他的肩,輕輕咬著唇:“那過幾日行不行?”
“五日?”她悄悄抬頭。
見
他不開口,她又改了口:“三日?”
崔珩原不過是嚇嚇她,此刻得了她應允,心底像是被癢癢地撓了一下似的,忽然也想看她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他低低地嗯了一聲。
那聲音順著耳根往下滾,雪衣指尖都麻了。
崔珩見她雪白的脖子都要燒起來了,愉悅地低笑了一聲,將那塊玉佩趁著她沒發覺放在了他枕下,這才直起了身。
環著她的氣息一散去,雪衣輕輕松了口氣,總算沒那么難捱了。
她揉了揉發紅的臉頰,忽又想到了王景:“二表哥,昨日同我一起墜崖的那個男子呢?他如何了,傷的重不重?”
“你剛醒,就這么急著問他?”
方才的旖旎散去,崔珩站住,聲音帶著一絲不悅。
“不是。”雪衣回想道,“我之所以沒掉下去,皆是因著滾下去的時候王景拉著我,否則該掉下山澗的人該是我了,我自然要問問他的安危。”
原來那人救了她。
那山澗水流湍急,的確比山上危險。
“當時著急上山,我讓人護著他回去了,但后來那衛兵回報他說自己傷勢不重,只叫送到了西市,便讓人回去救你了。”崔珩答道。
“他沒事就好。”雪衣松了口氣。
她為另一個男人擔心的模樣,落在崔珩眼里又頗為刺眼。
那日匆匆一見,只見那男子雖是奴隸出身,但是身材頗瘦長,若是洗去了泥沙,想必樣貌也不差。
崔珩多留了分心思,有空還得會會他。
“你養著吧,不許胡思亂想。”
崔珩揉了揉了她的發頂。
雪衣慢慢躺下,這會兒松懈下來,身上又膩乎乎的,難受的緊。
她想起了昨晚的事,又輕輕地跟他開口道:“藥沒了,你給我再送一包。”
“這么快?一包不是十次的分量?”
崔珩回頭,腦中粗略地過了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