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人靜,梨花院里,蓮姨娘和崔五卻夜不能寐。
“嘶,輕點。”崔五不滿地瞪了一眼給他上藥的女使。
這位表姑娘下手也忒狠了點,照著他額上就是一棒槌,槌的他現在還暈乎乎的,腦瓜子上腫的這么老高。
“你活該!”蓮姨娘揪著帕子直氣惱,“出了這么個陰損的主意,我原以為你能辦妥的,沒想到竟讓一個中了藥的弱女子逃出去了,這可如何是好。”
崔五也沒想到陸雪衣一個弱女子都中了藥了還能逃出去。
現在一回過神來,他才發覺當時是被陸雪衣拿庶子的話激到,氣昏了頭了這才讓她逃了出去。
“逃了也就罷了,這事不光彩,料想她也不敢說。但……怎會撞上了二郎?”
蓮姨娘不安地踱起了步:“二郎性子最是剛直,若是讓他知曉了,陸氏定然也會知道。陸氏要是發現我想動她的寶貝兒子,還不得我們母子給生吞活剝了!”
崔五被母親一提,憋悶的火氣愈發竄了起來。
一個中了藥的美人,主動投懷送抱,任人揉圓搓扁,為所欲為,二哥現在定然十分暢快吧。
二哥會將人交出去
他恐怕感激他還來不及。
“那可未必。”崔五嗤笑了一聲,“母親以為二哥又是什么正人君子么?”
“你是說,二郎和這個表姑娘……”蓮姨娘滿眼詫異。
“母親有所不知。”崔五肯定地道,“我們手段是不磊落,但二哥也不干凈,到時候真抖落出來兩敗俱傷,二哥是個聰明人,此事約莫就這么含混過去了,否則,現在二房就該鬧起來了。”
蓮姨娘想想也是。
更何況二房一直和二房不對付,二郎壓根也沒必要幫陸氏。
蓮姨娘懸著的心慢慢放下:“那便等等明早再瞧瞧吧,實在不行,我們便反咬一口,說是陸雪衣不想沖喜,故意來求的。”
清鄔院,崔珩卻并不像崔五想的那般暢快。
脖子上環了一雙白凈的手臂,吃力地按住他的后頸往下壓。
鼻尖一碰一碰的,已經點在了一起,若是再往下,便要碰到那張紅唇了。
“求你了。”陸雪衣軟聲地求,眼里已經被逼出了淚光。
見他不動,她實在受不住,又仰起頭主動去吻他的下頜。
觸碰到了一絲涼意,她發紅的臉頰便貼著他的側臉輕輕地蹭,久久不愿松開。
這副模樣,顯然是已經被藥效逼到崩潰,失去意識了。
崔珩雖厭她,但他要的是她主動求他,而不是在她意識混沌的時候趁人之危。
何況這藥還是他的五弟下的。
崔珩深吸了口氣,瀕臨失控的時候一把推開了她的手臂:“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雪衣燒的理智全無,全憑本能行事,眼下只能感覺到眼前的人是個大冰塊,能夠澆熄她渾身烈火的冰塊。
她已經說不出話來,只能模模糊糊地輕哼著,毫無章法地在他頸下蹭。
崔珩被她抱的理智慢慢崩掉,然而當他傾身的那一刻,雪衣忽然記想起了夢中的場景,害怕的直搖頭,又用雙手緊緊抓著他的肩,下意識地往外推。
“你害怕?”他捏緊了她的下頜,目光陰沉。
雪衣不說話,被藥效折磨的雙目渙散,既怕他,又想靠近。
他大概當真欠了她。
那么可憐,委委屈屈地看著他,讓人情不自禁地動了惻隱之心。
若是趁著中藥的時候碰了她,往后還不知要惹出多少眼淚。
若是不幫她,她又根本挨不過今晚。
崔珩深吸了一口氣,不得不撐著雙臂暫時直起了身。
可被勾起的火氣哪兒那么容易消,他又換了手重重地揉了揉她的唇,而后兇狠地低頭堵住了她的聲音。
雪衣始料不及,聲音斷在了嗓子里,只能抱著他的肩
,更熱切地回應他的吻。
外面,守夜的女使秋容這一晚過的提心吊膽,實在想不明白表姑娘怎么會和公子走在了一起。
公子從前不是很不喜表姑娘么,連她送的畫都不愿收下。
如今,又怎么深更半夜的帶人回來?
秋容實在想不通,但里面的動靜又聽的真真切切的。
這位表姑娘當真是個有手段的,這聲音聽的她一個女子都面紅耳赤,楊保身為男仆,更是老早就找了借口躲到了院外。
公子至仁至孝,服喪期間的三年未曾碰過任何女子,這甫一破禁,大約要到很晚。
秋容守了許久,打了個哈欠,便想著找兩個可靠的侍女來盯著。
可她正要招人過來,那緊閉的門忽然打開了。
崔珩沉著臉出來,卻仿佛比進去時臉色還難看。
他衣著整齊,沉聲道:“去給她收拾收拾。”
“是。”
秋容垂眸,不知發生了什么,屏著氣轉了身進去。
屋子里靜悄悄的,只余些許清淺的呼吸聲。
秋容一掀簾子,便看到了一截趴著的雪白裸背。
腰上松松地裹了件薄衾,迤邐往下,遮住了一半修長的腿。
露在外面的地方干干凈凈,只蒙著一層薄汗,公子似乎并未對表姑娘做什么。
秋容斂了斂眼神,不敢多問,只管替她收拾。
擦完了背,她正欲將那蓋住的薄毯掀開,那原本一直趴伏著的人忽然睜開眼,緊緊地按住了薄衾:“我自己來。”
她聲音有些難為情,微微一回頭,眼尾的濕紅尚未褪去。
秋容不敢動,回頭看向正在外間凈手的二公子,只見二公子頭也未抬,似乎是默許了,這才放了手,將帕子遞給了表姑娘,轉身出去。
雪衣又伏在枕上歇了一會兒,才慢慢揭開薄毯,收拾了一番。
這藥本就消耗精神,解開之后,她又渾身無力。
雪衣勉強收拾到一半,便疲累的睡了過去,連薄毯都忘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