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撲過來抱住他的時候,崔珩被撞的微微晃了一下。
除了身體,心里仿佛也某個地方輕微晃了晃。
他微垂著眼打量著那緊緊抱住他的人,她額上被曬的出了細密的汗,下唇也咬的發腫,原本梳的整齊的發髻微微散亂著,上面還綴著兩三片草葉。
既狼狽又可憐,引的人十分想伸手幫她拂一拂。
但這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
崔珩巋然不動,只是淡淡地問她:“怎么弄成這樣?”
頭頂上落下了一道頗具威嚴的聲音,雪衣慢慢冷靜了下來,一低頭才發現自己身上沾滿了花粉和青綠的草汁,卻毫不顧忌地直接撲了上去。
二表哥一定十分嫌棄吧。
雪衣連忙松了手,低著頭訥訥地解釋:“我……我不小心扭了腳,跌到花叢里了。”
崔珩聽著她細弱到幾乎聽不清的聲音,倒也沒拆穿,只是又掃了一眼她腫起的腳踝:“還能走嗎?”
雪衣試著動了動,一動腳踝上便傳來一陣急劇的疼,她輕呼了一聲,蜷著腳踝搖頭:“不……不能。”
耽擱了許久,此時午休已過去了,柳林外陸續傳來一些細微腳步聲,大約是上值的人開始忙起來了。
崔珩看著她害怕的樣子,什么也沒說,只彎身一手托著她的膝彎,一手托著她的背將人抱了起來。
雪衣又羞又窘,正捂著撕壞的衣裳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突然身體一輕,她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是被二表哥抱起來了。
整個人被清冽的氣息包圍住,她腦子里一瞬間極其混亂,連腳踝上的劇痛都忘記了,只是無措的攏著兩條細瘦的胳膊,不知道該放在哪里。
再悄悄抬眼,只見二表哥微抿著唇,眼神淡漠,似乎只是秉持一個兄長應盡的責任,并不見任何多余的表情。
雪衣又慢慢垂下了頭,小聲地跟他道謝:“這次多謝二表哥了,我以后再也不會亂跑,不會給二表哥添麻煩了。”
崔珩嗯了一聲,錯開了她說話時噴到他頸側的微熱。
雪衣聽著他輕描淡寫的語氣,蜷在他的臂彎里愈發不敢亂動。
只是一步一顛簸的時候,她隱約覺出二表哥那托著她后背的手似乎正搭在了衣裳的那道口子上,貼著她的腰令她有些不舒服。
但二表哥似乎全然不察,雪衣便也只好假裝沒發現,愈發不敢亂動。
然而剛轉出柳林,這份微妙的平靜便被迎面經過的兩個人打破。
“崔少尹。”那兩人似乎是來二表哥送文書的,當看到他懷里抱了一個姣美的女子時,眼神里滿是驚訝。
雪衣生怕被撞見面容,嚇得連忙勾住了二表哥脖子,緊緊埋在了他懷里。
她動作幅度太大,一偏身連帶著崔珩扶在她腰上的手也滑了半寸,一張大手徹底把住了她的半邊腰,兩個人渾身皆一僵。
片刻,崔珩斂了斂眼中的情緒,平靜地對二人道:“稍等,你們先去。”
楊保會意地將人領了過去,那兩人才暫時掩下了驚訝離開。
人走后,崔珩從那她腰間抽回了手,低聲跟她道歉:“抱歉。”
雪衣臉紅如血,咬著唇小聲地搖頭:“不怪二表哥。”
崔珩看著她紅透的臉,托著她的手往上移了移,避開了那截腰肢。
這回雪衣又靠近了一些,雙手虛攏著他的脖子,一抬頭便看見了那微隆的喉結和利落分明的下頜線,莫名有些臉熱,垂了眼不敢多看。
直到回了他的公署,雪衣被放下來
的時候,臉上的熱意還未完全消退。
崔珩看著倒是平靜,當看到她手足無措地捂著腰上的裂縫時,轉身從架子上扯了兩件衣服遞給了她:“這是我留在府衙的常服,不介意你先換上。”
雪衣自然是不介意的,抱著那衣服連忙道謝。
然而崔珩的衣服對她來說屬實是過大了。
一件石青的[袍將她整個人從頭罩到腳,遮的嚴嚴實實,袖子須得往上卷三圈,才能露出細白的手腕。
她仔細卷好,又將自己撕破的衣服攏成一團,才探頭小聲地叫了句那站在窗邊的人影:“二表哥,我換好了。”
這屋子只有一間,用一面書架隔了開。
她換衣服的時候,崔珩十分君子的背身站到了窗前。
身后o@的動靜慢慢平息,崔珩一回頭便看見雪衣穿著他的衣服,亭亭的看著他。
她身材勻稱,皮膚極白,便是穿著他的衣服也不難看,反倒顯得整個人愈發纖細。
崔珩微抿著唇,當視線落到那一截細白的腳腕時,頓了片刻挪了開,從架子上拿了一個藥瓶遞過去:“自己能上嗎?”
“嗯。”雪衣點頭,伸了手去接。
可她一伸手,被擦破的手心也露了出來,鮮紅的傷痕在白皙的手心上格外顯眼,她忍不住嘶了一聲,捂著手往后縮了縮。
“算了。”崔珩直接俯下了身,沉聲吩咐道,“把腳踝抬起來。”
二表哥要親自幫她上藥?
雪衣坐在小榻上,雖則有些期待,但當二表哥的手握著她的腳踝,將羅襪半捋下去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她想往后退,但崔珩的手卻牢牢握住了她的小腿,低斥了一句:“別亂動。”
“好。”雪衣怯怯地應聲,不敢再動,眼睜睜看著他將藥油淋在她高腫的腳踝上,而后那大手落了上去。
二表哥的按揉十分溫柔,除了那粗糙的指腹捏著她時有些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