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望攔住盧老夫人。
他勸道:“母親,稍安勿躁。小九如今人在宮里,既有太皇太后重視,又有聞太醫盡心救治,聞太醫的醫術您清楚,如今宮中沒傳出小九出事兒的消息,那就是抱住性命了。您此時即便急著進宮去看,哪怕能看到她人,也不是醒著的,不止問不出什么,還會被太皇太后盤問,您年紀大了,哪里禁得住折騰。”
他心下不滿,“小九鬧的這一出,我們早先一點消息沒得到。據說小九是月初從幽州出來的,剛出幽州,便遭到了截殺,一路輾轉,到了原平縣,才被王侍中府的長公子帶著人接到,但越靠近京城,截殺越多,兒子的確有所耳聞,畢竟近來張求一黨,動作很大,甚至這幾日,已經到了瘋狂的地步,張府連府衛都派出京了,但哪里想到,被張求一黨截殺的人是小九啊,小九也沒向家里求救……”
說到這里,他說不下去了。
盧老夫人也沉默了。
片刻后,盧老夫人坐了回去,怒意和心急頓消,透出濃濃的無奈來,“當初小九鬧著要離家,你父親與小九有約定,讓她在外,不許用盧姓,也不準她利用家里的助力,這么多年,她果真守約,分毫沒依靠家里聲望,更甚至,若不是今日在太皇太后和陛下面前不得隱瞞,她怕是都不會說出她本姓盧。”
她也有些說不下去了,“這個孩子,天生反骨,多年毫無音訊,今年總算有她的消息了,但不歸家不說,竟然還摻和進了張求一黨與太皇太后的爭斗中。她能活著進京,也是她命大。”
盧源,也是虞花凌的親六叔,盧老夫人膝下行六,一直在一旁聽著,此時開口:“母親,二哥,我也覺得母親年歲大了,不宜多勞,不如二哥與我一起進宮一趟吧?無論如何,若真是小九,咱們該將小九接回來,總不能怕被太皇太后盤問,而不聞不問,宮里的人既然是小九,她的身份和各種緣由,早晚要被人所知。”
盧老夫人立即說:“自然不能不聞不問,她沒被逐出家門,沒從族譜除名,無論在外多少年,都是我盧家人。”
她頭疼,“本來她悄悄歸家,你們大嫂為她整理了一冊子青年才俊的名冊,知道她的性子,也不會逼迫她,偏偏她倒好,怎么非要走這血雨腥風的路,險些折進去命。”
她無奈,“如今倒好,身為我范陽盧氏的女兒,震驚了整個京城。不說她以后會如何,就說家里的女兒家們,可別受她影響,誤了婚事。”
盧源雖然也有些擔心,但他到底年輕,年少時,也曾外出游歷過一年,不贊許太過守舊,“母親與其擔心這些,不如我們先見到人,將人接回來再說,小九未來如何暫且不說,她如今實打實的立了大功,若是歸家,未必于家中女兒無利,怕就怕她壓根就不想歸家。”
盧老夫人心想也是,若是想歸家,早歸家了,及笄都過去大半年了,依舊不見她人影,她催促,“那你們快去。她是我盧家人,怎能不想歸家?哪怕婚事自主,也要歸家。”
盧望也覺得,是該去接,無論如何,這個侄女,如今是護送手書有功,世家大族盤踞,子孫眾多,多少子弟都走不到太皇太后和陛下面前,盧家有一個女兒,以功走到了御前,怎能不要?
多年前,她還是稚兒時,鬧騰著要離家,小小的人兒,幾乎將家里鬧騰的天翻地覆,身為族長的父親都攔著大哥沒將其逐出家門,更遑論今日,她也算是榮耀而歸。
尤其是一身本事,何等了得?如今不知道被多少人盯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