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府與將軍府那原本寬敞的庫房被一口口沉甸甸的箱篋塞得滿滿當當,幾乎無從下腳。
    面對這筆橫財,凌川與楊恪并未被沖昏頭腦,二人于書房中商議良久,均覺此事干系太大,若云州將如此巨利盡數吞下,難免招致四方紅眼,授人以柄。
    最終議定劃出一部分,上呈節度府,既是表態,亦是分擔壓力。
    次日,凌川便命江來押送一百萬兩白銀及一百萬石糧草,前往漠北大營,當面交付給總參軍葉世珍。
    剩余錢糧,則按照之前商議的方式進行分配。
    銀錢方面,凌川提三成充作軍費,用于發放軍餉、犒賞將士、修繕武備;兩成納入刺史府庫,專款用于平日賑濟與突發災荒;三成用于興修水利、道路,打制農具,深耕云州根基;最后兩成,則兌換為銅錢細軟,直接分發給最困苦的百姓,略解倒懸之急。
    糧食方面,凌川提三成充實軍糧儲備;刺史府抽三成儲存于各縣義倉,以備不時之需;剩余四成,則悉數分發給戶籍百姓,助他們度過青黃不接之期。
    此番雷霆手段,不僅清掃了目標世家,更深深震懾了其余僥幸存留的家族。
    不等官府催促,他們便紛紛主動甚至超額地繳納了之前承諾的錢糧,并將名下大量田產主動清丈,交予官府統一分發,姿態謙卑無比,與前判若兩人。
    顯然,前不久的雷霆行動已經起到了震懾作用,那些世家門閥只要不傻,都知道破財免災這個道理。
    看似一夜之間,府庫充盈,暴富至此。但凌川與楊恪心如明鏡,此舉無異于將云州積累了數十年的‘底蘊’一次性掘出。
    以往每逢戰事或災年,刺史府雖艱難,卻總能從這些世家手中‘勸’出錢糧應急,往后這條路算是徹底斷了,一切開支都需仰仗此次所得,以及官府自身的經營。
    然凌川并不視此為殺雞取卵,而是壯士斷腕,刮骨療毒。
    唯有根除毒瘤,讓利于民,使百姓家家有恒產,戶戶有余糧,云州的根基才能真正雄厚起來,而非建立在沙土之上。
    同樣,此舉也帶來一些現實的困難。例如凌川籌建的釀造司,原本計劃就地收購糧食釀酒,如今云州境內糧源幾乎盡歸官倉,市面已難購得大批糧食。釀酒所需原糧,恐需設法從外州購入。至于庫中軍糧,凌川嚴令,任何人不得妄動分毫。
    這十余日,楊恪幾乎是廢寢忘食,奔波于各縣城之間,親自督導撫民事宜。而凌川則坐鎮將軍府,逐步收攏散出的兵力,恢復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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