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德貴聽著里間逐漸低下去的聲音,還有李家人呵斥逼訊,腦子里已經有了自己受刑的畫面,垂著腦袋兩股戰戰。
屋中,門后站著兩個李家的人,一人捏著喉間不時發出女子受刑的聲音,另外一人配合著厲聲喝問,而其他李家人則是將孟寧合圍起來。
李悟垂頭瞧著被壓在地上的女子:“是你傳訊李家告知太子人在奉陵,太子呢?”
孟寧剛想起身,就覺肩頭一疼,人被按著“砰”的跪在地上,膝蓋吃痛鉆心,她細眉輕蹙,“李家就是如此對待恩人?”
“是不是恩人,尚且兩說,肅安公府余孽綁走太子,你為何知情?”李悟不想跟她兜圈子,寒聲道,“少說廢話,太子在何處!”
“李三公子既有所求,這般就有些不禮貌了。”
孟寧輕聲細語,面色溫漫,卻惹惱了李悟。
李家因為太子失蹤的事日夜難安,肅安公府那些余孽也太能藏,宮中的情況越來越緊張,陳王未必還能忍多久,李家恨不得能將劫走太子的人大卸八塊,只是一直尋不到下落。
前些日子突然有人送了消息過來,說付家那些人會帶著太子到奉陵,哪怕不知真假,他依舊馬不停蹄趕了過來,剛到州府就聽聞肅安公府逆賊暴斃的事,再加上靖鉞司的人也在奉陵,李悟便知消息是真的。
外面還有陳王的人虎視眈眈,他只想盡快找到太子下落,護他周全,
“你傳訊李家,顯然是有所圖,我不管你想做什么,都立刻告訴我太子在何處,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孟寧被反絞著胳膊壓在地上,面對李家眾人殺氣騰騰,李悟的低聲質問,她突兀笑了聲。
“江朝淵都未曾從我口中探知太子下落,你覺得你能?我以為你們該明白,是我助你們李家來此,也是你們有求于我。”
“李三公子,我很不喜歡你們的態度,也不是只能和你們李家合作。”
李悟眉心緊皺剛想呵斥,就見孟寧冷淡著眼,突然抬頭,
“江朝……”
唰——
李悟神色大驚,剛才抓著孟寧那人更是在她口中喊聲還未出口時,就擰著她的胳膊狠狠朝下一壓。
孟寧痛哼了聲,整個左臂都變得無力垂了下來,身體輕顫時冷汗不自覺浮出,但眼中依舊澄明平靜。
李悟臉色難看至極,咬牙壓低了聲音:“你以為與虎謀皮,江朝淵能救你?他把你交給李家,便是想要借我的手撬開你的嘴,從我李家來此開始,他就已經沒想留你的命!”
“那又如何。”
孟寧被壓在地上呼吸不暢,聲音模糊,“我只要舍得拿太子交換,讓他殺幾個李家人給我陪葬,他應該很樂意的。”
“你!”
壓著孟寧的是個中年男人,聞頓時動怒,他抓著孟寧肩頭的手陡然用力,骨頭仿佛被捏碎的聲音傳出,就見孟寧不自覺呻吟,臉色倏然慘白,冷汗如瀑從額間滾落。
他以為這女子會求饒,會痛哭掙扎,可沒想到她哪怕疼的渾身發顫,卻還是撐著細尖下巴,慢吞吞地直視李悟,那眼里如潭水無波,就好像身上的疼與她并不相干。
明明肌肉都已痙攣,靈魂卻好像割裂,那雙眼冷靜到讓人頭皮發麻。
李悟忍不住心頭生寒,只覺得眼前這女子簡直就是個怪物,她就不害怕嗎?還是那痛她感受不到?
他手心濕了汗,原想著直接動手逼出太子下落,可誰料孟寧性格這般古怪,她能玉石俱焚,李家不能。
門前那作戲的喊叫還在,李悟到底先服了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