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憐婞靜靜地看著皇帝練字,那眼神當中會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抹傾慕之色。
這樣的神色,經常能夠在年輕男女之間見到。
而在長公主李憐婞臉上見到,那是極其罕見的。
畢竟,她在外的名聲可不好,朝堂上下誰人不知,長公主那是殺人不眨眼。
人命在她眼中恰如螻蟻一般輕賤。
誰曾想不到,這樣的女人,竟然還能夠流露出如少女般的傾慕之色。
不一會兒,皇帝就將眼前一張白紙都寫滿了字,隨后抓起紙張輕輕一扯。
這張紙便迅速翻飛了起來,然后輕飄地飛出了一段距離,穩穩地落在了李憐婞的面前。
李憐婞拿起紙,在端詳這些文字的時候,皇帝突然開口冷不丁地道了一句。
“顧邀璃身上的毒解了嗎?”
李憐婞想也未想地說:“回陛下,只解了一半,還有‘兩樣’毒是解不開的。”
“一種劇毒徹底斷了顧邀璃的生育能力,絕了鎮國公府的后路。”
“另外一樣,解毒的人至少要把《皇血霸王經》練到第七重,只有這樣才能夠把顧邀璃體內已經到了天樞的劇毒排除。”
“而放眼整個大乾國皇室,能夠練到《皇血霸王經》第七重以及以上的,只有陛下以及久居深宮的老祖。”
“所以,顧邀璃什么都不做,即便是閑賦在家中,她的壽命,也就只剩下半年了。”
“假若她強行催動功力,與他人進行一番激烈搏斗的話,那么她會死得更快。”
皇帝正在迅速寫字的手,突然微微頓了一下,隨后又繼續快速寫字。
他這時候非常罕見地夸獎起李憐婞:“猶記得,當年父皇讓我們一群兄弟修煉《皇血霸王經》,你從角落里跑出來對著父皇嚷嚷說,為什么女子不能修煉?”
“父皇說,《皇血霸王經》至剛至陽,女子練了,有害身心。”
“你不憤,偏要練,誰也沒曾想到,竟然另辟蹊徑,練出了一套至陰至寒的真氣。”
“更是讓父皇以及我等兄弟幾人刮目相看,夸你乃女中豪杰。”
面對皇帝的夸獎,身為權傾朝野的長公主,竟罕見地帶起了一抹回顧往昔的笑意。
在皇帝面前,長公主一改往日的跋扈陰狠,端莊嫻靜,看著皇帝的眼神,由始至終都帶著一份傾慕和追憶之色。
不一會兒,皇帝筆下未停,又淡淡地說了句:“顧邀璃本不該死的,只要她殘了腿腳在椅子上,便可安然度過余生,但是她偏要站起來。”
李憐婞則是淡淡地說:“要怪就怪她生錯了地方,鎮國公府在軍中聲勢太大。”
“陛下本來將她從北境調回來,又命我親自出手將她打傷,將陰毒注入她的體內。”
“使得她從此遠離烽火狼煙和戰場,像個尋常女子一般,尋一個夫婿,安度余生即可。”
“可惜,她還是辜負了陛下的美意。”
皇帝寫著寫著,手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他慢慢地抬起頭,看著眼前的李憐婞,說:“你我兄妹多年,有話便直,但說無妨。”
李憐婞在短暫的停頓之后,她說:“陛下,我不明白陛下為何要讓沁兒,嫁給韓易這樣一個出身卑賤的馬夫?”
皇帝這時又開始寫字了,一邊寫,一邊漫不經心地道了一句。
“你知道他的母親是誰嗎?”
李憐婞很自然地說:“不是禮部尚書當年拋棄的一個鄉下女子嗎?”
皇帝輕輕搖頭,他說:“他的生母是大周國女帝。”
皇帝這時直接在紙上寫下了“武照”兩個字。
而李憐婞在聽到牡丹的名字時,周身一顫!
那原本歲月靜好的氣質瞬間,變得極為陰沉,眼眸之中,更是浮現出濃烈的嫉妒和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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