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裝素裹的北城四合院。

顧景深掀開厚棉簾，從屋里出來，站在廊下，忍著寒意接電話：“我的葉小少爺，有事您說，哥手氣正好，可別耽誤了我發橫財。”

葉開禮嘆了口氣：“唉。”

顧景深用肩膀和耳朵夾住手機，攏著手點了根煙，打火機一甩，滅掉火，拿著手機笑了聲：“大過年的，嘆什么氣，葉三兒又修理你了？”

葉開禮說：“許許想孩子了，想得一個人躲在衛生間偷偷哭。”

顧景深抽了口煙，聲音帶著被煙熏后的沙啞：“剛才打電話她怎么不說？”

葉開禮嘆道：“你是孩子的親生父親，她怕說了讓你多心。再說了，她就算說了又能怎樣，又不能立馬趕去北城。”

顧景深問：“她睡了嗎？”

葉開禮：“她哪里睡得著，現在還在哭呢，哭得眼睛都腫了。”

顧景深聽著葉開禮充滿心疼的語氣，信以為真，說道：“我去把念顧叫醒，給她打個視頻，讓他們母子在視頻里說會兒話。明兒一早我就帶著念顧坐飛機去湘城。”

葉開禮：“那行，我去跟她說一下，讓她先別哭了。”

顧景深笑著問：“你在她那兒？”

葉開禮：“我們一起吃的年夜飯。”

顧景深驚訝道：“葉三兒不生氣？”

葉開禮語氣淡然地說：“三叔已經放下了。”

他像說評書似的，說完前半句，停頓了下才說后半句：“我也放下了。”

顧景深：“……”

緊跟著葉開禮又說了句：“我和三叔，無論我們誰和她在一起，都不合適，而且她也不愿意。”

顧景深沒說話，這話他不好接。

葉開禮：“倒是顧二哥，您要是沒有遇到合適的人，不如跟溫如許試試。”

顧景深：“……”

顧景深手一抖，指間夾著的煙都嚇掉了。

“操，你小子陰我呢？”

“顧二哥這叫什么話！”葉開禮故作惱怒，“我是那種陰險奸詐的小人嗎？”

顧景深冷笑一聲：“你可太是了！你是葉三兒一手帶出來的，性格不說跟他一模一樣，也有八九分相似。他陰我的時候，可從不手軟！”

葉開禮：“那不還有一兩分不同嗎？”

顧景深：“你那一兩分是青出于藍勝于藍！”

葉開禮：“顧二哥，你這次真是誤會我了。你想，溫如許是誰？那可是我跟我三叔爭了三年，愛了將近十年的女人。我能拿她開玩笑嗎？”

顧景深笑了聲：“那倒是，你們叔侄倆為了她，斗得跟烏眼兒雞似的，整個四九城，再也找不出第二例。”

“所以啊，我真不是陰你，也沒有拿你開玩笑。”葉開禮說到這兒，聲音低下來，“我是認真的，我覺得你比我、比我三叔，比我們都更適合她。”

“首先，你性格好，斯文儒雅，又風趣幽默，正是她喜歡的那款。”

“其次，你兒子是她給你養大的，雖然不是她跟你一起生的，但她畢竟幫你養了兩年多，你們之間有孩子做橋梁，以后肯定會長期來往，時間久了，難免產生感情。”

“如果你能跟她組成家庭，對你，對孩子，都有利。至少你不用擔心她對你兒子不好。”

“但你要是娶別人，你們一定會因為念顧吵架。而且念顧長大以后，也會埋怨你。”

“后面你要是再生孩子，念顧跟那個孩子，肯定也會有矛盾，就像我爸和我三叔那樣，兄弟反目成仇。”

顧景深聽著葉開禮一套套的大道理，笑了出來：“你小子怕不是去緬北取得了‘真經’，想給我洗腦呢？”

葉開禮被揭穿了也不心虛，仍舊一副“我都是為你好”的語氣：“顧二哥，你真是門縫里看人，把我看扁了。要不是我太愛她了，我哪會把自己心愛的女人拱手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