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沒說話的劉宗周此時也開口了,“韓老先生說得對。牧齋,你此差矣!皇上要的是什么?是平衡!他用魏忠賢這股濁流,去沖擊勛貴和奸商這些盤根錯節的舊勢力。同時,他又保留著我們這股清流,來牽制魏忠賢,穩定朝局。這是一種帝王心術,一種制衡之策。我們若是不識時務,非要現在就跳出來打破這個平衡,那結果只有一個,就是引火燒身!”
“平衡?制衡?”錢謙益幾乎要氣笑了,“劉大人,你太天真了!皇上心里哪有什么平衡?他心里只有他自己!魏忠賢是他的狗,我們是什么?我們是籠子里的鳥!他高興了,就賞我們幾粒米,讓我們唱唱歌。他不高興了,隨時可以掐死我們!把希望寄托在皇上的平衡上,那是自取滅亡!”
“放肆!”劉宗周臉色一沉,猛地一拍桌子,“牧齋!你怎敢如此非議君上!”
“我只是在說實話!”錢謙益也豁出去了,漲紅了臉,針鋒相對,“諸位,我們東林黨人,講的是風骨,求的是氣節!難道就要眼睜睜看著閹豎當道,禍亂朝綱,而我們卻要學那縮頭烏龜,明哲保身嗎?我錢謙益做不到!”
“你”劉宗周氣得胡子都在發抖。
“好了,都少說兩句!”韓爌出聲制止了爭吵。他看著眼前撕裂成兩派的同僚,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大廈將傾,內部卻先亂了起來。
他長嘆一聲,擺了擺手:“道不同,不相為謀。老夫年事已高,只想安安穩穩地看著。牧齋,你執意要行險一搏,老夫不攔你。但此事,老夫和念臺他們,絕不參與。”
錢謙益看著他們,眼神從失望,漸漸變得冰冷。
他拱了拱手,語氣生硬地說道:“既然如此,那便道各行各路。日后若是出了事,也與諸公無關。”
說完,他拂袖而去,只留下韓爌、劉宗周等幾人面面相覷,唉聲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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