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任何辯解都是蒼白的,任何隱瞞都是找死。
唯一的活路,就是把姿態放到最低,把罪責攬到自己身上,而且要攬得心甘情愿,攬得大義凜然!
“奴婢奴婢有罪!”
魏忠賢的聲音里已經帶上了哭腔,額頭在地磚上磕得“咚咚”作響。
“奴婢識人不明,管教不力!竟讓陳德潤那樣的狗東西在宮中狐假虎威,為非作歹!他他打的是奴婢的旗號,丟的卻是陛下的顏面,壞的是我大明的綱紀!奴婢馭下無方,致使宵小之輩驚擾了太后鳳駕,此乃大罪!請陛下將奴婢一體治罪,以正國法,以儆效尤!奴婢死而無憾!”
這一番話說的是聲淚俱下,肝膽俱裂,仿佛他才是那個被蒙蔽的、最痛心疾首的受害者。
朱由檢坐在龍椅上,冷眼看著這個老戲骨的精彩表演,心里跟明鏡似的。
跟我演?
你這點道行,在朕這個開了上帝視角的穿越者面前,還嫩了點。
不過,他這番話倒也說到了點子上。
朱由檢當然知道,借魏忠賢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主動去授意手下人騷擾張嫣。
他老魏奸是奸,貪是貪,但絕對不蠢。
他比誰都清楚,自己的榮華富貴、身家性命,全都系于皇帝一身。
皇帝的家人,尤其是被皇帝看重的家人,那就是他魏忠賢的祖宗,得供起來。
問題就出在狐假虎威這四個字上。
他魏忠賢這只老虎太威風了,以至于他手下那群狐貍已經不知道天高地厚,忘了這天下到底誰說了算。
“哦?”朱由檢終于放下了手中的朱筆,淡淡地問道。
“朕聽說,那個叫陳德潤的,是你一手提拔上來的?”
他頓了頓,語氣里帶著一絲玩味的冰冷。
“是不是你讓他去給朕的皇嫂請安的啊?”
魏忠賢渾身猛地一哆嗦,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沖天靈蓋!
“冤枉!陛下!天大的冤枉啊!”他幾乎是嘶吼著喊道。
“奴婢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斷然不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禽獸不如的事情啊!陛下明鑒,奴婢這條命都是您給的,太后娘娘是您的皇嫂,那那也是奴婢的祖宗啊!奴婢就是瘋了,傻了,也絕不敢有半點不敬之心!”
“那陳德潤,不過是往日里趨炎附勢、攀附奴婢的一個小人!他做出這等豬狗不如的行徑,定是見奴婢被陛下重用,便越發猖狂,忘了自己是個什么東西!這等敗類,死有余辜!奴婢恨不得親手剮了他!求陛下明察,求陛下給奴婢一百個膽子,奴婢也不敢啊!”
“行了。”朱由檢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表演,“朕知道你還不至于這么蠢。但是,你手下的人,打著你的旗號,在朕的后宮里橫行霸道,這筆賬,你認不認?”
“奴婢認!奴婢心甘情愿領罰!”魏忠賢毫不猶豫地答道,仿佛這是天大的恩典。
“好。”朱由檢點了點頭,這還算句人話。“朕可以不罰你,但朕要你給朕辦一件事,就當是將功補過。”
他伸出三根手指,在魏忠賢眼前晃了晃。
“三天。”
“朕給你三天時間。”
“朕要這后宮里,所有跟你沾親帶故的,所有心懷鬼胎的,所有手腳不干凈的奴才,全都給朕清理干凈!拔出蘿卜帶出泥,不管是管事還是小卒,有一個算一個!朕不想再聽到任何有關他們的風風語,明白嗎?”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