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宴會廳內人來人往,酒水臺又有侍者全程值守,若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公然投毒,風險極大。
三人稍作分析,便排除了現場賓客作案的可能性。
經過對領事館相關人員的初步問詢,線索逐漸指向兩個方向:要么是酒水在供應環節被人動了手腳,要么就是領事館內部人員存在問題。
然而,當問及酒水采購來源時,負責此事的領事館人員給出的答案讓佐川太郎心頭一沉。
當晚宴會所用酒水,竟是由三井物產統一供應。
涉及領事館宴會的酒水安全規程極為嚴格,向來委托三井、三菱這類與軍方關系密切的大型商社負責。
佐川頓時感到一陣頭疼,莫說中毒的是幾名佐級軍官,即便是一位將軍遇害,他也不敢去調查三井物產。
即便握有確鑿證據,最終也只能由三井內部自查,軍部或特務機關根本難以直接介入。
更何況,眼下佐川手中并無實證,一切僅是推測。
無奈之下,他只好與西村、竹內商議,聯名向大本營發電,請求授予審訊領事館相關人員的權限,并希望大本營能出面與三井進行溝通。
調查,就此陷入僵局。
等影佐趕到滬市時,已是第二天上午。
他先來到野戰醫院,望著病床上面色慘白,陷入昏迷的川島,無力地長嘆一聲。
退出病房后,他對守候在外的佐川太郎低聲交代:“等他們離世后,務必全部火化,此事不宜聲張。”
“嗨依!”
離開醫院,影佐徑直前往駐滬司令部面見澤田司令官。
相比于調查出兇手,澤田更關心菌毒的來源問題。
這種菌毒無色無味,更能潛伏三十多小時才發作,本是金陵細菌研究所為針對中國人而研發的武器。
如今卻落入中國人的手中,毒害了帝國的軍官。
澤田不敢想象,若被用于更高層將領,后果將何等嚴重
三十多小時的潛伏期,足夠兇手逃離,并且哪怕提前試毒也試不出來,想想都太可怕了。
澤田面色凝重地看向影佐:“若查不清菌毒如何泄露,帝國軍官將永無寧日。今后必須盡可能減少此類宴會。”
影佐迎上澤田的目光,面露難色:“閣下,我完全理解您的擔憂。但如果我們因此減少甚至取消宴會,那些投誠的中國官員會作何感想?倘若連我們都如此畏懼山城特工,中國人又怎會安心為我們效力?”
“影佐君,你過于看重這些中國人的作用了。”澤田冷哼一聲,“在絕對武力面前,他們唯有屈服。帝國不需要真心,只需要服從。”
影佐辯解道:“可是閣下,‘以華制華’是現階段不得不執行的政策。帝國正在全力南下,我們需要依靠這些中國人來維持占領區的穩定。”
“若此時示弱,恐怕會動搖新政府的威信,也不利于帝國在華的利益。”
1940年棗宜會戰后,日軍為全面南下,停止了對中國正面戰場的大規模進攻,轉而實施以戰養戰,依托汪偽政府對占領區進行掃蕩與資源掠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