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王夢芝如常從日本海軍司令部下班,攔下一輛黃包車返回住所。
黃包車剛離開司令部不久,突然一輛轎車橫擋在前,截住了去路。幾乎同時,后方又有一輛轎車堵死了退路。
王夢芝立刻察覺不對,剛欲下車,已有三四名男子迅速圍攏,擋住了她的去路。
“王小姐,請跟我們走一趟。”
王夢芝強作鎮定,厲聲道:“我是海軍情報處的翻譯,你們是什么人,竟敢攔我?”
其中一人面露不耐,冷聲道:“王小姐,最好不要做無謂抵抗,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說話間,幾人稍稍掀開衣角,露出別在腰間的槍套。
王夢芝的心猛地一沉,她第一反應就是自已已經暴露了,只是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看著幾人的站位,自知已無逃脫可能。她沒有呼喊,也未掙扎,只是冷靜地掃視對方一眼,沉默地坐進了轎車。
當看到車子駛進76號特工總部時,王夢芝的心徹底涼了。
她被帶進一間陰冷的審訊室,房間里只有一張桌子、兩把椅子,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煙味和霉味。
大約過了半小時,審訊室的門被推開,一個她意想不到的身影走了進來。
來人竟是現任中統上海區特別行動組組長,馬嘯天。
王夢芝的瞳孔驟然收縮,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愕。
她與中統的聯系向來依靠死信箱傳遞情報,僅與馬嘯天見過一面。
震驚過后,一股被背叛的怒火猛地竄起,她霍然起身,怒道:“你……你竟然叛變了?”
她加入中統本是出于一腔報國熱血,從未想過竟會被自已人出賣。
馬嘯天臉上掠過一絲復雜,并未直接回應她的質問,只是向身后的76號特務擺了擺手。
那人順從地退了出去,從外帶上門,房間里只剩下他們二人。
馬嘯天走到桌對面坐下,語氣平靜:“李主任很看重你的能力,只要你愿意合作,過去的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而且你能得到比現在好得多的待遇和地位。”
“好的待遇?”王夢芝冷笑一聲,“以我的家世背景,若真貪圖榮華富貴,何必走今天這條路?讓我像你一樣當漢奸?做夢!”
馬嘯天知道王夢芝此非虛,她的父親曾是同盟會元老,母親出身日本名門,如果不是為了抗戰,完全沒有必要這么委屈自已。
但事已至此,為了自已的前途,他只能漠然道:“識時務者為俊杰。你該明白,到了這里若不答應,會是什么下場。”
“76號的手段,你不會沒有聽說過。我不是在威脅你,我是在給你一個更明智的選擇。”
王夢芝沉默了,她當然知道76號審訊室的殘酷,死亡或許并不可怕,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足以摧毀絕大多數人的意志。
她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畫面,數月前曾有幾名戴著麻將面具的軍統人員,潛入她的屋中試圖策反她。
臨走時,其中一人曾低聲交代:“若不慎被捕,不必做無謂反抗。保全自已,靜待我們的人將你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