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遠的話中帶著明顯的威脅意味,但詹臺明卻并未動怒。
他深知敵后潛伏的危險與殘酷,每一個決定都可能關乎生死。
他這次正是因為一時心軟,才落入傅瑛手中,想到被囚禁的日子,詹臺明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起來。
沉默片刻后,詹臺明抬眼問道:“長官,您既然不信任總部,那您究竟效忠于誰?”
林致遠聞笑了笑:“你不用試探我,我與你是一類人,都不愿再看這個民族繼續受苦。我從未想過效忠誰,也從未打算背叛誰。只要是對國家有益的事,我便去做。”
這番話讓詹臺明微微一怔,他不顧父母勸阻,執意從海外歸來加入軍統,本就是抱著一腔報國熱血,想為這片苦難的土地盡一份力。
只是敵后工作的殘酷超乎他的想象,他這一次能撿回命來,已屬僥幸。
現如今林致遠愿意給他提供另一種選擇,他本就是經濟學出身,聽從林致遠的建議去美國,或許真能為國家做出更多的貢獻。
只是自加入軍統以來,他一直被灌輸“忠于黨國、忠于領袖”的信念。
即便對某些理念并不完全認同,眼下國黨仍是正統,林致遠方才的話,在他聽來多少有些離經叛道。。
與此同時,一股壓抑不住的憤慨涌上心頭:“長官,76號那發炮彈,是你們打的吧?”
林致遠聞有些不好意思道:“當時我并不知道是你在背后推動周、李二人的矛盾。應該是因為我的介入,才導致你暴露。這件事,我很抱歉。”
詹臺明望向對方誠懇的眼神,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何止是暴露?他差一點就死在現場。
但他心里明白,若是換了自已,恐怕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更何況,若不是林致遠暗中推波助瀾,周、李二人的矛盾也不至于激化到火拼的地步。
詹臺明突然想到滬市的幾次炮擊事件,心頭一震,驀地抬頭看向林致遠:“長官,我該如何稱呼您?”
林致遠微微一笑:“你可以叫我穿山甲,當然,我更希望你可以叫我老板。”
詹臺明心中駭然,‘穿山甲’這個代號他早有耳聞,是日本人一直在瘋狂尋找的對象。
他早該想到的,以林致遠潛伏的身份,在軍統內部肯定不會默默無名。
林致遠也并不打算過多隱瞞,他需要詹臺明真心實意地為他做事,就不能處處提防。
否則,兩人之間永遠隔著一層猜忌。
良久的沉默后,詹臺明才道:“你是想把我收為已用?就不怕我向總部告密?”
林致遠將手中的煙蒂在桌面上緩緩按滅,抬頭迎上他的目光,語氣顯得頗為坦誠:“我們小組潛伏在滬市已經一年多了,我見證了兩任上海站站長被捕叛變。但你恐怕還不知道,我們小組一開始就是被作為棄子派往滬市的。”
在詹臺明震驚的眼神中,林致遠從孫濤奉命出賣穿山甲小組開始,將這一年多的事都講了一遍,甚至還透露了一些詹臺明從未聽聞的內幕。
“我和兄弟們是抱著一腔熱血來的滬市,可等待我們卻是背叛。我和總部之間,早已達成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