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幫人來得快也去得快。
    轉瞬便只剩溫廷彥一個人,對著車邊的垃圾桶,吐也吐不出來,胃里難受得要命。
    車庫保潔出來了,看見這一地狼藉,對著溫廷彥破口大罵,“你這穿得人模狗樣的,怎么做這樣的事來?什么不好玩你玩垃圾?你就是垃圾吧!怎么不把你自己當垃圾扔了!”
    說著,還借著掃地,一掃把戳在溫廷彥腳上。
    溫廷彥有苦說不出,一邊忍著要嘔吐的沖動,一邊把保潔的掃把接過來,“對不起……嘔……阿姨……我來……我來掃……嘔……”
    “哼,掃干凈!還要把地洗了!”保潔不慣著他。
    在另一個拐角處墻后躲著的人相互看了一眼,點點頭,走了。
    他們本來打算等溫廷彥走了之后打掃垃圾的,既然溫廷彥自己打掃,那就支持他了。
    他本來就該跟垃圾一堆!
    溫廷彥這副樣子不可能再去公司了,打掃完就開車回了家。
    重新洗了個澡,坐在椅子上發呆。
    這張椅子是簡知從前常坐的。
    她會坐在這里刷劇,看書,哦,對,應該還學英語。
    這張桌子上還擺著她用過的東西,筆筒里有筆,她看過的書好有幾本就放在書桌上,是藝術史。
    拉開抽屜,也是一抽屜書,他抽出來一本,是雅思真題。
    他記得她英語不怎么好,她是藝術生,在他的印象里,她原本在高中的時候成績就不好,上次他翻開她的雅思書,她題目就錯得亂七八糟的。
    隨意翻開,猛然發現,不對,這閱讀打分,已經打到7了。
    再細看,每一套題她都標注了時間,是哪月哪日完成的。
    這一本基本都是今年上半年的時間,做得很不錯,最高的一次竟然有8分。
    但基本都在65上下。
    直到他在抽屜最底下發現一個信封,是寄雅思成績來的,打開,里面有五六張雅思成績單,從最開始的5分,到最后三次都是6分。
    她考這么多次雅思干什么?
    他皺緊了眉頭,就算她想出國玩,或者出國看演出,也不用雅思成績啊?
    直到他在抽屜書里發現一個筆記本。
    他再次抽出來翻開,看見的內容是:離開溫廷彥倒計時。
    倒計時第25天:我們的戒指,他也給了別人,不過,連這個人我都不想要了……
    他眼睛被深深刺痛。
    連這個人我都不想要了……
    所以,那時候開始,她就是真的想離婚了……
    她每一次說要離婚,都是真心話,不是用來挽留他的手段,更不是逼程程走的手段,她是真的,想要離開他……
    再往后看,她記錄著她去歐洲前的20多天里每一件在他看來都不過是小事的心事,每過一天,她的心好像就更死一分。
    他低頭,額頭擱在她的筆記本上。
    眼睛酸澀得厲害。
    這20多天,但凡有那么幾天,他站在她的立場,為她想一想,他可能都還有挽回的機會,但他沒有。
    他一條路走到黑,終于讓他和她徹底決裂。
    他以為她永遠都不會離開他,不會離開這個家,所以才會一次又一次護著程程。
    他想的是,反正她是他老婆,是自己人,永遠都不會走,無論他什么時候回來,她都會在家里等……
    她怎么舍得離開他?
    她那么愛他,從高中開始就喜歡他,甚至為了愛他連命都不要,怎么會真的跟他離婚呢?怎么會不要這個家了呢?
    他還發現,她辦了兩次簽證。
    兩次。
    去巡演只要辦一次申根就可以了,為什么會有兩次?
    難道,簡覽要把她帶走了嗎?
    難道……她很早以前就和簡覽聯系好要去國外了嗎?
    虧他今天還說,都在海城,以后還有偶遇的時候。
    如果她去了國外定居,他要去哪里和她偶遇?
    外面忽然傳來門鎖轉動的聲音。
    “簡知!”他一個激靈,起身就往客廳而去。
    條件反射,能直接進門的除了回家的簡知還能有誰?
    然而,門開,進來的人卻是駱雨程和阿文。
    “怎么……是你們?”溫廷彥光著腳,鞋都沒來得及穿。
    是了,程程也知道家里的密碼……
    “你以為是誰?”阿文進門,第一件事就是往他身后看,“就你自己在家吧?”
    “嗯。”溫廷彥無精打采跌坐在沙發上,還能有誰?簡知再也不會回來了……
    “打你電話也不接,程程不知道多擔心你。”阿文在他對面坐下。
    駱雨程便坐在了溫廷彥身邊,“阿彥……”
    “你們怎么來了?”溫廷彥還是這句話,眼神也沒聚焦在他二人身上。
    “擔心你啊!”阿文道,語氣里還帶了怨氣,“我們這么關心你,你關心我們嗎?我們現在這個樣子,你問都不問一句!”
    溫廷彥這才看了看他和駱雨程,發現他們的臉都是腫的,“這是……”
    “哼,你的大舅子派人打的!”阿文猜測,絕對是!
    “去醫院看看吧。”溫廷彥沒再說別的,找手機來,給阿文轉賬。
    “你干什么?”阿文說他。
    “醫藥費,我來賠。”他轉了一筆錢,足夠阿文和駱雨程看診、療傷甚至旅游。
    阿文冷哼,“我要你的錢干什么?我沒錢看傷嗎?”
    “該我出的我出。”
    駱雨程在旁邊說了一句,“不該你出了,阿彥,你不是,和簡知要離婚了嗎?他也不算你大舅子了。”
    溫廷彥愣住,頹喪地低下頭。
    “怎么了?已經離了?”阿文猜道。
    溫廷彥點點頭,“嗯。”
    阿文便冷笑,“果然是真無情,一天都等不得,這就要離了。”
    “阿彥……”駱雨程叫他,從包里拿出一個透明的盒子來,里面裝著滿滿一盒紙鶴,“阿彥,別難過,送給你,以后的人生都是坦途和幸福。”
    溫廷彥的目光落在紙鶴上,心里卻愈加泛起了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