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軍區大院,周振國書房
當天下午,
凜冬的暖陽透過書房的窗欞,在紅木地板上投下長長的光影。
空氣里彌漫著特供煙草的醇厚氣息和舊書的墨香。
周振國坐在寬大的紅木太師椅上,
指尖夾著半截香煙,煙霧裊裊升起。
他穿著一件熨帖的深灰色中山裝,銀白的寸頭根根直立,眼神銳利如鷹。
然而,他此刻看的并非文件,而是幾張略顯模糊的照片——
照片上,
一個身影在八角籠擂臺上,
動作凌厲如閃電,對手以詭異的姿勢倒地。
另一張,則是一個魁梧如山的漢子,正發出震天的怒吼。
照片背景是喧囂的地下拳場...
書房門被輕聲敲響,隨即推開。
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他穿著一身合體的便裝,身姿挺拔,依稀可見常年保持的軍警儀態。
他的五官棱角分明,眉宇間帶著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此刻卻籠罩著一層比制服在身時更深的凝重,鬢角隱約的幾絲銀白在夕陽下格外顯眼。
他的步伐沉穩有力,無聲地帶來一種無形的壓力。
“爸...”
周振國沒抬頭,
目光仍停留在那幾張充滿暴力美學的照片上,
只是用夾著煙的手點了點對面的椅子。
“坐...”
他吸了口煙,緩緩吐出,這才抬眼看向來人,
“建業…
看了幾天虎門傳回來的東西,睡不著覺了?”
進來的中年男人,
正是南粵省公安廳廳長,周振國的女婿,林夏的父親——林建業。
林建業沒有坐,目光也落在那些照片上,眉頭緊鎖,
“剛結束的龍虎擂,
李湛和他的人,風頭出盡了。
碾壓泰國拳手,廢掉茶山藥人,最后采青…
港澳的和勝和、水房都主動和他搭線。”
他語氣沉重,“爸,我們可能都低估他了。
原來以為他只是夠狠、有點腦子,沒想到他手下還有這種級別的武力…
他本身的格斗能力,恐怕也遠超我們之前的評估。”
周振國這才抬起眼,
將手中一張李湛在擂臺邊眼神冷冽掃視全場的特寫照片扔在桌上,
語氣聽不出喜怒,
“豈止是低估。
劉家砸錢堆資源,養了那么多年,
想培養出一個能打的地下代人都沒成功。
這小子倒好,白手起家,半年時間,
不僅打下了長安,手下還聚集了這樣的兇人。
現在更是憑著一雙拳頭,打出了通往港澳的門路。”
他頓了頓,指尖敲著照片里李湛的臉,
“這份實力,這份運勢,
已經不是一句‘有點能力’能概括的了。
劉家這次臉丟大了,未來的麻煩也大了。”
林建業深吸一口氣,
“這正是我最擔心的。
他有這樣的實力,又和港澳搭上了線,絕不會甘心只窩在長安一個鎮。
他的下一個目標,毫無疑問是一統東莞的地下勢力。
這完全違背了我當初設計‘一鎮一話事人’格局的初衷!
真讓他做成了,尾大不掉,
將來后患無窮...”
“初衷?”
周振國哼了一聲,帶著一絲嘲諷,
“你的初衷是便于管理,
但現在的局面的結果是劉家差點利用這個格局暗度陳倉...
他們早就想一統東莞地下勢力。
李湛的出現,打破了平衡,也打斷了劉家的進程。
從這點看,他對我們周家有功...”
他身體微微前傾,目光如炬,
“我知道你擔心什么...
擔心養虎為患,擔心將來沒法收場。
但問題是,我們現在有的選嗎?
是選擇一個可能失控但暫時對我們有利的強龍,
還是選擇那個一直壓著我們、恨不得把我們周家吞掉的劉家?”
林建業沉默了片刻,岳父的話點破了殘酷的現實。
他再次開口,聲音壓抑,
“就算暫時需要他對付劉家,
但他野心勃勃,男女關系混亂不堪!
夏夏還跟他…”
這是他作為父親最難接受的一點。
“夏夏的事,她自已選了這條路。”
周振國語氣冷靜得近乎冷酷,
“現在看她,反而成了我們和他之間最微妙的一根紐帶。
至于女人…
成大事者,小節不拘。
只要他不讓這些事影響到正事,不讓周家難堪,無關緊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