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
蘇傾影再也控制不住,哭喊著就要撲過去。
“別碰。”
秦淵的聲音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的目光掃過那些還在微微搏動、如同妖魔血管的紫色藤蔓。
眼神微微一凝。
蘇傾影的身體瞬間僵在原地,強烈的悲痛讓她身體顫抖,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再動。
秦淵的目光在蘇啟文那緊緊蜷縮、死死護在胸前的雙臂姿勢上停留了一瞬。
仿佛洞察了什么。
他指尖微不可查地輕輕一引。
一股無形卻精準的力量拂過。
嗤嗤嗤!
那些緊緊纏繞在蘇啟文身上的、妖異的紫色藤蔓接觸到他這股力量的瞬間,便如同烈陽下的薄冰,寸寸斷裂、消融,化作飛灰!
露出了蘇啟文護在胸口位置的雙臂。
在那雙早已干枯、如同焦炭般的雙臂緊抱的懷里,在那具被他保護的較小干尸(大概是某個助手或學生)的后背與他的胸膛之間。
赫然!
緊緊地!
嚴絲合縫地!
壓著一個用多層高強度加厚透明塑料密封袋包裹好的東西!
袋子口被膠帶纏了數圈,密封得極好!
即使在那滅頂之災和魔化藤蔓的瘋狂侵蝕下,袋子表面也僅僅是沾染了干涸發黑的血跡和一些污穢。
里面……
赫然是一本皮革封面的……厚厚的……工作日記!
蘇傾影強忍著巨大的悲痛,顫抖著手指,解開了那層層纏繞的膠帶。
她幾乎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那厚厚的塑料密封袋,取出了里面沾滿干涸血跡的皮革封面日記本。
翻動那已經有些發脆的紙頁,映入眼簾的,
是她熟悉的、叔叔蘇啟文那平時嚴謹工整、此刻卻因為倉惶和緊張而變得潦草扭曲的字跡。
一行行記錄,如同最殘酷的鏡頭,重現了基地從發現異常,到最終淪陷于黑暗與絕望的全過程。
初期是菌株活力異常、小動物離奇死亡的低級預警。
很快演變成工作人員幻覺頻發、身體組織莫名干癟的恐怖事件。
然后是大片培育基質的腐敗黑化、防御墻被未知植物根莖穿透、安保力量接連被吞噬……
記錄越來越混亂、倉促、絕望。
充滿了對未知的恐懼,對援軍到來的期盼,以及……深深的無力感。
蘇傾影的淚水止不住地滴落在紙頁上,暈開一個個墨團。
她咬著嘴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強迫自己繼續看下去。
日記的最后幾頁,字跡更是凌亂不堪,仿佛在生命最后的喘息中掙扎書寫。
“……三天前…濃霧彌漫…出去搜尋物資的第二小隊…只回來了半個人…他瘋了…嘴里喊著…‘山神發怒了’……”
“……昨天…守衛在東南哨塔外圍…發現了一個女孩…重傷…昏迷…渾身都是劃傷和咬傷…奇怪…那種傷勢…早該死了…”
“……我們把她帶回了隔離區…她醒了…很害怕…說不了完整的句子…
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但她隨身的東西…很古老…
獸骨和石頭做的飾品…不屬于任何已知的民族…”
蘇傾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今天…那女孩終于開口了…斷斷續續…說她叫‘阿月’?
聽不清…來自附近…‘迷霧山谷’…說她們寨子守護著‘圣地’…
但一個月前…‘守護者’突然發狂…打開了‘禁忌之門’…黑暗泄露出來…怪物…”
“…她說她們寨子…叫‘月落寨’…藏在山谷深處的古遺跡里…
世世代代守護著‘山神的恩賜’…而那恩賜…被他們稱為‘月神泉’…
是唯一能凈化黑暗的圣水…”
“…她說…只有找到‘月神泉’…將其重新注入‘守護之地’的陣眼…
才能平息‘山神’的憤怒…封印‘禁忌之門’…阻止黑暗吞噬一切…”
“…她的話…太離奇…但…外面的情況…由不得我們不信!
我們決定…聯系總部…派精銳…冒險一試!這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了!”
“……不行了…外面…藤蔓…攻進來了!它們…它們來了!它們在…撞門!”
“……阿月…那女孩…她很害怕…她說她感覺到…守護者…也快來了…
她必須離開!我們…攔不住…”
日記的最后幾行,墨水已經稀薄,字跡幾乎不可辨認,充滿了臨死前的絕望與倉促。
“……她說…她好像……往東邊去了……去…找她的族人……或者…躲起來……”
“……永別了……傾影……保護好……”
最后幾個字,已經完全無法辨認,只剩下一個深深的、帶著血跡的墨點。
蘇傾影的心如同被重錘狠狠擊中,眼淚再一次洶涌而出。
她緊緊握著日記本,指節發白。
她看向秦淵,聲音哽咽:“秦先生…月神泉…那個古寨…就在東邊的山谷里…那個叫阿月的女孩……”
“方向很清楚了。”
秦淵的視線早已從日記本上收回,望向基地廢墟的東側。
那里,遠方的山影在濃重的黑霧中若隱若現。
山谷的輪廓深邃幽暗。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