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舒窈被打得頭一偏,耳朵發出一聲嗡響。
好痛。
夢怎么會痛……
“舒窈,你一定要害死你妹妹才滿意是吧?!”
“別人家的姐姐,總是千方百計維護妹妹,只有你,每天盯著妹妹身上的錯處,盼著你妹妹去死!”
“我怎么養了你這么一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啊!”
萬氏氣得胸口起伏,指著蘇舒窈破口大罵。
“來人,把大小姐拖下去,關進柴房!”
兩個粗使婆子沖進來,架起她往柴房走去。
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場景,蘇舒窈腦中靈光一閃。
這不是夢……
她好像重生了。
低頭一看,左手虎口處有一處新添的傷疤——
這是她十六歲那年,親自給萬氏熬藥,不小心燙傷的。
她重生在了十六歲這一年……
蘇舒窈是被老夫人養大的,她從小跟著老夫人學習中饋,打理侯府產業。
侯府開銷極大,全靠她掙來銀子維持體面,全家享受著她的付出,背地里嫌她經商拋頭露面,損了侯府名聲。
大哥要娶青樓花魁,她極力反對。功成名就的大哥卻道:蘇舒窈,是你害我失去了一生摯愛!
二哥腿傷嚴重,也是她請來名醫,保住了二哥的腿。成為武將獲得戰功的二哥卻嫌她多管閑事、居功自傲。
小妹心儀窮書生,是她從中阻攔,分析利弊。高嫁后的小妹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卻恨她入骨。
父親因為得罪權貴,被下了詔獄。
蘇舒窈為了此事四處奔走,耗費千金。
那一天,她為了討好端王妃,穿著輕薄的衣裳,在冰面跳了一個時辰的舞,終于求得端王妃答應幫忙。
她被凍得渾身青紫,全身發軟,走路都走不穩。
回到家之后,卻見父親已經被放了出來,一家人親親熱熱商議著要去別院泡溫泉。
沒有一個人關心她的死活。
他們說,妹妹是福星,妹妹誠心禮佛,求得上天感動,父親才獲得清白。
無人信她。
那個時候,她才知道,她只是一個鳩占鵲巢的假千金,蘇明珠才是他們親妹妹。
當初蘇明珠意外走失,萬氏心疼難耐,她只是一個用來安撫萬氏的棄嬰。
現在親生女兒找到,她這個工具人,也該被拋棄了。
怪不得,她傾其所有付出,都得不到家人的真心。
就連未婚夫元祖,也嫌她心機深沉,不如蘇明珠單純善良。
那一日,侯府全家給她灌下迷藥,把她和馬夫扔在一張床上,污蔑她和馬夫有染,家法打斷她的雙腿,奪了她手上的產業
全家人恨她厭她。
什么都沒做,只會說好話的蘇明珠卻被全家捧在手心。
在他們眼中,她不及蘇明珠萬分之一。
想起前世種種,蘇舒窈臉色發白,渾身冷汗涔涔,胸口傳來一陣又一陣刺痛。
這樣的親情,早就該當做垃圾扔了。
婆子架著她,把她關進柴房。
萬氏站在柴房面前,微彎的眉眼烘托出一副慈眉善目的皮囊:
“舒窈,今日的事不準再提了。你可知道,名聲對于一個女子來說,何其重要,因為你的妒忌,明珠日日以淚洗面,夜夜輾轉難眠,心中郁結難消。”
“你倒是嘴上爽快了,卻不知,明珠因為你的話,憂思成疾。”
“但明珠心善純真,從未怪過你一句,她還時常勸你幾個哥哥和元家大公子,讓他們對你好一些。”
“今天你要是不向明珠道歉,別怪為娘不講情面!娘也是可以動用家法的!”
萬氏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蘇舒窈站在陰暗濕冷的柴房里,靜靜地看著屋頂漏下的一抹光斑。
威遠侯府的家法:仗刑。
她上輩子挨過。
很痛。
挨過一次,能記一輩子。
“大小姐,你就認錯吧,柴房陰暗潮濕,身體再好的人關久了都會生病的。”秋霜委屈得眼眶都紅了:“認個錯,先出來再說。”
蘇舒窈看著天上云舒云卷,淡淡一笑:“放心,馬上就會有人來請我出去。”
話音剛落,就見夫人身邊的管事媳婦吳媽媽火急火燎地跑了過來:
“大小姐不好了,您快去勸勸啊,世子爺以死相逼,要娶青樓女子為妻!!”
蘇舒窈勾了勾唇,眼眸一揚。
看吧,請她的人不是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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