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崇月想要和夏皎分享的有趣事,??當然不是和淮黑豬的老鄉行友好的切磋。
而是多前和他一辦輔導機構的朋友忽然致電,告訴溫崇月,找了當時溫崇月帶課班級學生的一些試卷作業存檔。
其中就有夏皎的。
夏皎呆住了:“這么長時間了,??怎么還留著?”
“辦法,??”溫崇月嘆氣,??“李聯是個收集控。”
李聯,就是當初和溫崇月一塊辦輔導機構的合作伙伴,夏皎聽過他講寫作課,??對他的印象就是瘦瘦高高、戴黑框鏡的潔癖狂。
他一般不會坐下,每上課的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消毒濕巾,??講臺反復擦上五遍,??會輕輕地放下己的書。
重度收集控的李聯有兩套房子,不住人,??專門用來做倉庫,??用來分門別類地放置他所有的“紀念品”。
他認這些都是他這一生留下的痕跡,??萬一今后他飛黃騰達,??成了名人,??這些東西可是都能直接博物館的。
夏皎并不覺著這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情,??如今她已經忘掉己當時寫的英文作文會是什么。
不過能夠想象,一定非常羞恥。
夏皎曾經在整理房間的時候發現了己的語文作文,??當時被老師高度贊揚的內容,放在現在就是回看都要昏厥過去的黑歷史。
三后,??溫崇月收李聯寄來的夏皎作業和試卷存檔。
事實上,??溫崇月對夏皎的印象已經淡如水,??假不是夏皎主提,他早就忘記己曾經教過她,更不要說夏皎提的下雨送她回去這件小事。
溫崇月的記憶力并不算差,??只是這種細枝末節的東西,不會給他留下深刻印象。隔著多光陰回望過去,像是鉛筆留下的痕跡,只剩下淡淡一團暈染。
教夏皎的時候,溫崇月已經在讀學,『性』格也收斂了很多。
他少時輕狂氣盛,高中剛畢業那會,和朋友組過地下樂隊,他是貝斯手,是樂隊里『性』格最好(相對其他人而),打架時最不多的一個。地下樂隊之間沖突時,溫崇月沉默地按著人的頭狠狠往墻上砸。
后來多久,樂隊解散,溫崇月讀學多久,癡『迷』鉆研技術,和幾個學組建團隊做黑客。彼時紅客聯盟早已解散,網絡環境監管也少,溫崇月帶著幾個伙伴乘機飛來飛去參加一些比賽,團隊里有學經濟困難,溫崇月便包攬了整個團隊參加比賽的花銷――當然,這筆錢并不是伸手向溫父要,都是溫崇月己賺的。
和朋友合伙開設假期的輔導機構就是溫崇月的賺錢途徑之一。
溫崇月少時跑的地方多,做過的事情也多。和其他溫室里長的富家子弟不,父母失敗的婚姻讓溫崇月提前感知世界的利己主和人『性』。
溫崇月的物欲值并不高,不過樂于嘗試其他享樂、略帶有危險『性』的事物,他在斯圖加特嘗試過高空跳傘,也曾在福克斯挑戰過冰川徒行,去阿拉斯加驗直升機滑雪,也和表弟一塊兒考取帆船證,駕駛游艇出海。
在這些東西的刺激下,溫崇月早就忘記了己教過的學生。他更不會想,順手幫助的一個靦腆女學生,會在多后成他的結發妻子,他此生的伴侶,枕邊人。
周六,夏皎回家探望父母,溫崇月白日里去了戶外攀巖,歸來后拆開李聯寄來的包裹,拿妻子讀書時候寫的作業和當時一些零散照片。
難李聯花費心思找齊,溫崇月打電過去道謝,李聯聲音發壞:“行啊你老溫,想你當時看上去人師表的,居然找了己學生當老婆。”
溫崇月笑罵他:“貧嘴。”
都說字如其人,夏皎的英文字寫得規整,不出格,就是當時學生們都統一練的所謂“衡水”。
畢竟是了高考拿高分,整潔干凈、易辨認重,溫崇月不會對字下過多評價,他只是慢慢閱讀著夏皎彼時寫下的東西,嘗試在回憶中拼湊出這個不擅長社交的女『性』。
當時的輔導班是小班制度,一個班級里的學生數量少。溫崇月做事負責,都說潛移默化,他骨子里有點溫父的平和從容,隨著齡增加而愈發凸顯,授課也耐心。
下課時,來找溫崇月問問題和傾訴煩惱的人不少,但夏皎從來有來過。
李聯還寄來了當時的照片,夏皎的位置就在窗邊。彼時她骨頭都定型,要比現在更纖弱可憐的多,瞧著像伶仃無助的鳥,就算是合照也微微低著頭,睛中是一種游離之外的茫然,像是無法融入族群的幼鹿,又如失了隊伍的雛鳥。
溫崇月捏著照片,想夏皎在相親時說過的。
“有晚上,我錯過了車,您開車送我回了家。”
家中無人,窗外只有清風枝,三錢月『色』越過玻璃入戶,溫崇月撫『摸』著膝上乖乖巧巧的溫泉,終于從記憶中捕捉一些殘片。
他的確送過夏皎回家,不過也是看她可憐,班上的學生只有她是外地人,講并不怎么標準的普通,常常分不清“n”和“l”。學們逗她講劉『奶』『奶』和牛『奶』『奶』,夏皎講不出,憋得臉紅也紅。
或許少少女之間的玩笑并無惡意,但這應當給她帶來切實傷害,溫崇月從未見夏皎和人談笑風生,在課余時間,她永遠低著頭看書,寫作業,背影瘦弱纖細,像甩上去的一道墨點。
溫崇月并不記得己和她講過什么,一個沉默膽怯的學生會讓老師的用詞也變得謹慎。約是一些鼓勵的,也僅僅是鼓勵,不會傷害學生敏感而脆弱的內心。
僅此而已。
小蝦米鉆垃圾桶中,哪怕結束流浪生活,它也習慣『性』地去垃圾桶中翻一翻,看看有有什么好東西。貓重桶輕,搖搖晃晃地啪啦一聲摔倒,聲音驚溫崇月,他放下照片,若有所思。
那
時候的溫崇月的確未曾想過,己會選擇和順手幫助的學生結婚。
夏皎也有想過,己會選擇在蘇州定居。
她長于江南水鄉,習慣了接近一個月的梅雨氣,衣服只能烘干,處『潮』噠噠、濕潤潤,呼吸的空氣里似乎都含著纏纏綿綿的雨。夏皎原以己永遠都會在江蘇,但后來有了目標,辛苦讀書,終于成功在心儀城市中讀學,在北方生活多,這里有梅雨,四季分明,冬不濕冷,還有踩上去暖熱暖熱的地板。只是“春脖子短”和偶爾有霧霾,夏皎努力適應了這個干燥、快節奏的城市。
度回梅雨中,夏皎也并未覺著不適。
概感覺舒適從來都不是城市,而是人。
花店里的有專門的員工用餐休息區域,也有微波爐。其他人多選擇點外賣,或者去附近的店里吃飯,夏皎不用,她有溫崇月做好的便當。
溫崇月選擇的玻璃便當盒,可以直接放微波爐叮一下,密封『性』也好,放包中不用擔心會書也染上食物的味道,除了重一點外完全有『毛』病。
學看日劇,夏皎對其中媽媽孩子準備的便當盒驚嘆不已,想她上班后居然享受這個待遇。
在前一晚上,夏皎就會和溫崇月一塊用酸『奶』、蕃茄醬、蜂蜜和咖喱粉、醬油等調料腌制雞肉。第二,在夏皎還蒙著腦袋睡覺的時候,溫崇月就已經床,先用紙巾吸去雞肉表層調料,放烤箱中烤。
溫崇月喜歡她準備的還有菌菇飯,用五常米,混合了香菇、蟹味菇、白玉菇,吸足了芝麻和柴魚的香味,每次加熱后都會惹得事贊嘆。
當然,夏皎最喜歡的還是三明治,她簡直是三明治的狂熱愛好者,以前工作時候的早餐永遠是三明治,方便快捷不臟手,吃完就可以丟入垃圾桶。
溫崇月就變著花樣做――最簡單的蔬菜沼三明治搭配煙熏三文魚,『奶』酪漬物法棍三明治中包裹著苦苣、牛油果和水煮蝦,旁邊永遠是切得整整齊齊的厚蛋燒。
在夏皎拒絕工作日的早『操』后,精力充沛無處用的溫崇月重新開始了晨跑。不過,在晨跑之前,他會先用烤箱做一份蔬菜雞蛋馬芬或者藍莓酥餅。等晨跑結束,烤箱里的東西也散發出『迷』人的香味。溫崇月烤制好的點心放夏皎的便當盒中,增加她上班背包的重量、也增加她攝入的熱量,以此當做己失去晨間運權的無聲抗議――
是的,如今兩個人的運只剩下夜間。
在經歷過好幾次晨鍛煉導致的精神不振后,夏皎和溫崇月開誠布公地談了一場。雙方權衡利弊,以及檢報告作重要證據,這對新婚夫妻達成共識。
無意外情況,在兩人身健康的前提下,一日三餐,堅持不搖。
新的家庭規則試運行后,獲得夏皎的強烈好評,她可以有更多的睡眠時間,上班時候的精神更好,就連陪貓咪玩耍的次數都多了。
溫崇月拒絕對此做出評論。
七月夏日長。
綠蔭濃,梅雨停,綠塘清水涌。吳江地區有首民謠,“六月六,買點餛飩落一落;七月七,買個西瓜切一切”。
事實上,七月的蘇州不止是西瓜,太湖西山的楊梅熟了,李子紅,蜜桃甜。
夏皎對桃『毛』過敏,碰不得,偏偏又愛吃桃子,只能笨拙地戴著手套剝皮――西山的水蜜桃甜啊,又又白,透點淡淡的粉,一只手握不住,得捧著,小心翼翼在桃子上戳個口,低頭吮吸滿滿的蜜桃汁。對桃『毛』過敏的人不能這么吃桃,夏皎只能可憐兮兮地揭掉桃皮,在盡量不觸碰桃『毛』的狀況下吃桃肉。
西山水蜜桃的優點就是汁多,夏皎當然知道己這樣太浪費,可別無辦法。
直被溫崇月發覺。
“早該和我說一聲,”溫崇月有些無奈,他手法熟練地揭開桃皮,白白凈凈的桃肉喂夏皎唇邊,“咬――你以丈夫的作用是什么?”
夏皎咬了一口甜嘟嘟桃肉。
底是做菜熟練的人,就連一顆水蜜桃也能揭得這樣好,她滿足地喟嘆一聲,回答溫崇月的問題:“嗯……丈夫的作用,做家里的頂梁柱?”
溫崇月說:“皎皎,說心里不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