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宗的廚房炊煙裊裊。
云見月系著月白圍裙,正將最后一籠肉包子端離蒸籠,氤氳的熱氣,蓋不住她一臉的溫柔。
餐桌上,炸得金黃酥脆的油條、散發著濃郁豆香的現磨豆漿靜靜擺放著,旁邊還有裂紋中浸透深褐鹵汁、五香味十足的茶葉蛋。
”孩子們,吃飯了——”她揚聲喚道。
”哇!是肉包子!”蘇渺渺第一個沖進餐廳,小鼻子使勁嗅著,眼睛亮得像綴了星星。
鹿聞聲、郁仙和江迷霧跟進來,鹿聞聲已經熟練地去拿碗筷,郁仙和江迷霧則是去洗手。
一切準備就緒,孩子們圍著圓桌坐好,每人面前都有個藍邊白瓷碗。
云見月笑著給他們分包子,忽然目光一頓,蕭星塵的位置空著。
“咦?星辰怎么沒來?難道還沒醒?”她輕聲自語。
乖巧的江迷霧立刻從自己的小板凳上跳下來,主動請纓:“師尊,我去叫大師兄!”
“不必,”云見月溫和地制止了他,示意他坐回去好好吃飯,“你先吃。”
說罷,神識如輕柔的水紋漫向蕭星塵的小院。
只見晨光微露的庭院中,那個瘦削卻堅韌的身影,竟直接躺在冰冷的石板上睡得正沉。
他小臉紅撲撲的,額際鼻尖還掛著細密的汗珠,唇邊漾著一抹滿足而疲憊的笑意。
云見月微微一愣,隨即了然。
定是昨夜給他的《九轉星辰淬體術》,讓這孩子癡迷地練了一宿,直至力竭,竟就這樣倒在地上睡了過去。
“這孩子”她心下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輕輕搖了搖頭。
轉身拿過一個干凈的大碗,仔細挑了兩個餡料最足的肉包子,又選了一個色澤最漂亮的茶葉蛋放入碗中,又倒了杯溫熱的豆漿,端起便朝著蕭星塵的院落走去。
她先將早飯放在他房間的桌子上,然后才走到院中,在他身邊緩緩蹲下。
小家伙睡得極沉,長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毫無防備的睡顏顯得格外稚氣柔軟。
云見月無奈,伸手想將他抱回房里。
指尖剛一觸及他的后背,便摸到一片冰涼的濡濕。
里衣竟早已被汗水徹底浸透,緊緊貼在他身上,帶著夜露的寒涼。
“出了一身汗,就這樣睡在地上,著涼可怎么好。”她低聲輕嗔,指尖已經凝出淡藍靈光,一個清塵術拂過,蕭星塵的衣發瞬間變得干爽潔凈。
接著她小心翼翼地將他打橫抱起,孩子竟是比想象中沉些。
抱回房間輕輕放在床上,云見月坐在床沿,指尖輕柔地將他額前發絲理順。
睡夢中的蕭星塵感受到了癢意,迷糊中往她掌心蹭了蹭。
她看著他熟睡的臉,眼底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哪里還舍得叫醒他?
吃飯固然重要,但比起強迫他從疲憊的深眠中掙扎醒來,他此刻更需要的是一場不受打擾的好眠。
云見月細心替他脫了鞋,剛要蓋被子,目光卻敏銳地捕捉到一陣極其微弱的靈力波動,正來自蕭星塵腰間懸掛的儲物袋。
誰會給星辰傳訊?
云見月的第一反應是尊重孩子的隱私,不該擅自查看。
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屬于師尊的直覺,讓她心頭掠過一絲細微的不安。
孩子或許需要隱私,但師尊更有責任排除一切潛在的危險。
略作沉吟,她最終還是從他的儲物袋中取出了玉簡。
神識掃過的瞬間,蕭凡刻薄的辱罵洶涌而出。
”蕭星塵你個廢物,爺爺壽宴你敢缺席,是想讓全天下人笑我蕭家出了個不孝子孫嗎?我告訴你,三天內不滾回來請罪,族譜上就沒你這號人。”后面還有更難聽的污穢語,字字句句都透著輕蔑與惡意。
云見月臉上沒什么表情,唯有眸子微微瞇起,眼底寒芒一閃而過。
距離蕭老爺子壽宴已過去近一個月,蕭凡早不罵晚不罵,偏偏此刻發難,其目的絕非單純羞辱那么簡單。
顯然是想誘星塵回蕭家。
回去后會發生什么?她猜不透,但絕不是好事。
云見月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指尖在玉簡上輕點,傳回兩個字:
小丑。
幾乎是瞬間,玉簡那頭爆發出更激烈的靈力波動。
蕭凡的怒吼聲透過玉簡傳來,”你說誰是小丑?!你這個連靈氣都吸納不了的廢物,寄生在家族血脈里的蛀蟲,也配罵我?
你才是小丑!是我們蕭家的恥辱,我要是你早就拿根繩子吊死了,你還有臉活著,可見臉皮有多厚。”
污穢語如毒液般噴濺,云見月卻依舊心如止水,淡淡傳去四個字:
毫無教養。
“我沒教養?你這個有娘生沒娘教的野種才沒教養,蕭家白養你這么多年,就養出你個恩將仇報的白眼狼,爛泥扶不上墻的廢物,只配跪在地上像條狗一樣搖尾乞憐,你……”
又是一通歇斯底里的咆-->>哮。
云見月甚至能想象到對方氣急敗壞、面目扭曲的模樣。
她懶得再與這等人多費口舌,凝聚靈力,發出了最后一道訊息:
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