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璃對這個結果早有預料。
    她打這個電話,真正的目的,是想將自己現在下榻的地址透露給馮鐵軍,免得到手的功勞遲遲落不到主人頭上。
    掛斷電話,沈姝璃在房間里踱了幾步,將紛亂思緒壓下。
    她簡單洗漱了一番,換了套清爽的裙子。
    想到接下來幾日或許都要與楚家有所往來,和張奶奶的接觸定然不會少,那份在火車上許下的承諾,就必須做到。
    她向來出必踐。
    沈姝璃閃身進入空間,徑直走向古宅中,專門用來存放筆墨紙硯的倉庫。
    她從一排紫檀木書架,取出用錦緞精心包裹的瓷青紙,以及一方置于黑漆木盒中的千年朱墨錠。
    既然要將孤本《藥理入門》贈予張奶奶這位醫道大家,便不能敷衍了事。
    此舉不僅是全了自己的一句諾,更是希望這本蒙塵的藥典,能經由對方之手,真正地發揚光大,惠及后人。
    瓷青紙色澤沉靜,觸手溫潤,有防腐、防潮、防蟲、防褪色之效,可歷經百年而不損。是先祖留下的珍品,用以記錄最重要的典籍。
    而這千年朱墨,墨色赤金,同樣具有抗霉防蛀之效,寫就的字跡能歷經歲月洗禮而不減風華,可流傳千載。
    唯有這般頂級的材料,才配得上那本絕世孤本的價值,也足以彰顯她的誠意。
    挑好了筆墨紙硯,沈姝璃在書桌前坐下,先鋪開幾張尋常紙張,提筆蘸墨,開始練字,找尋手感。
    這一世,她已有五年未曾靜心習字,筆尖初觸紙面,難免有些生澀。
    可前世在西北那十五年,在望不見盡頭的絕望里,唯一能讓她從仇恨的烈火中覓得片刻安寧的,唯有書法與作畫。
    那時沒有條件買筆墨紙硯,她就偷偷收集羊毛,用細線綁在木桿上,制成粗糙的毛筆,蘸著污水在石板上、桌面上,一遍遍地空著筆畫練字。
    直到后來得了這龍佩空間,生活才算有了改善,她也才終于能用上真正的筆墨紙硯……
    往事如煙,沈姝璃很快斂去心頭雜念,腕下力道漸穩,筆鋒也由生澀轉為流暢。
    待手感完全找回,她才鄭重地鋪開那張珍貴的瓷青紙,開始謄抄。
    一時間,整個人都沉浸了進去。
    為保證字字精準,她下筆極為謹慎,神情專注,落筆沉穩,力透紙背,渾然忘我,生怕出半點差錯。
    時間在筆尖的游走中悄然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人輕輕叩響。
    沈姝璃從沉浸的狀態中抽離。
    打開房門,見楚鏡玄正站在門口,他已經換了身干凈的衣裳,但眉宇間那份揮之不去的倦意卻愈發明顯。
    她心中暗忖,恐怕是楚家老爺子的情況不容樂觀,心情也隨之沉重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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