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閆茜打來的電話,在路敬辭的意料中。
他不想接,默默掛斷了。
可如果善罷甘休就不是閆茜了,她馬上又撥過去。
而路敬辭深知閆茜的脾氣,所以手機第二次響鈴時,他無奈的接通了。
閆茜上來就興師問罪:“哥,你在干什么?怎么這么慢才接電話。”
路敬辭敷衍道:“正忙呢。”
閆茜窮追不舍:“在忙什么?”
路敬辭隨便編個理由,“醫院實習。”
“都要過年還這么忙,你們醫院真沒人性。”閆茜不滿的嘟嘟囔囔,然后終于問到正題,“該春節了,啥時候回家?”
路敬辭說出早已決定好的答復:“今年忙,就不回去了。”
電話那頭安靜了片刻,隨后傳出閆茜的吵鬧聲,“不行!去年你就三十那晚在家,今年你無論如何都得回來。”
路敬辭還在車上,蘇林琛兄妹都在身邊,他不想說太多,“就算過年了,醫院的病人也不會少,再加上有的醫生也放假,剩下的人只會更忙。”
閆茜才不管那么多,她只想見路敬辭,“別人都能休息,為什么你就不能休息。地球少了你一個都不轉了?”
路敬辭不想再跟閆茜交纏,語氣淡淡,“你跟舅舅他們轉告一聲,今年我就不回去了。”
“不要。我看你就是不想回來才找了這個破理由。”閆茜賭氣,直接跟賀云喬告黑狀,“媽,路敬辭說他過年不想回來了。”
賀云喬大聲嚷嚷:“閆盞,看你的好外甥!你含辛茹苦養他那么多年,現在過年拍拍屁股就不回來了,你還能指望他養老?”
路敬辭不想把事情鬧大,耐著性子跟賀云喬講道理:“舅媽,不是我不回去。現在我還是醫院實習人員,得多表現為以后畢業轉正做準備。”
為了堵住賀云喬的嘴,路敬辭繼續道:“放心吧,舅舅的藥我已經托主任買到了,過幾天就快遞回去。等會兒我再給您轉筆錢,算是過年的一點心意吧。”
賀云喬這才偃旗息鼓,緩下語氣,“如果有時間就回來看看吧,你舅舅和妹妹都念著你呢。”
終于結束了通話,路敬辭卸下力氣,比在醫院工作一天還要累。
別說蘇林琛了,就連鹿嚶嚀都聽出了端倪,可涉及到路敬辭家事,又不好多過問。
車內氣氛瞬間凝結了,蘇林琛在開車,鹿嚶嚀又忍不住通過后視鏡打量路敬辭。
可惜路敬辭低頭扣手機,根本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鹿嚶嚀本以為蘇林琛會安慰幾句,可他只是靜靜握著方向盤,仿佛專職司機那般敬業。
男生的友誼果然是安靜的,鹿嚶嚀為難了。
她順手打開音響,美妙的音樂流淌而出,舒緩了情緒。
鹿嚶嚀從后視鏡看見路敬辭又恢復了松散的坐姿,順勢大膽邀請:“哥哥,過年來我們家吧。”
瞬間,兩道目光看向她,鹿嚶嚀縮縮脖子,弱弱問道:“我說錯什么了嗎?反正咱們家就四個人,多一個人更熱鬧。”
蘇林琛笑說:“路敬辭,你這個哥當的可以,我妹現在都準備把你往家領了。”
路敬辭從壞情緒中走出,開玩笑說:“是比你這哥兒們靠譜。”
鹿嚶嚀順水推舟,“那就這么說定了。”
蘇林琛推皮球,“得看你哥哥2號答不答應啊。”
鹿嚶嚀耍賴皮,“反正
游說這事交給你了,不然你也別回來過年了。”
蘇林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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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當天下午,鹿嚶嚀就穿上新衣服翹首以盼,這是她頭一次渴望過春節。
門鈴每響一次,鹿嚶嚀都會沖出去開門,熱情的就像商場的接待。可迎來的不是拜年的客戶,就是串門的親戚,都不是路敬辭,每每都是失望而歸。
當大門的通話對講第六次響起的時候,鹿嚶嚀依舊滿懷希望的迎接,通過視頻看見是酒店送餐員后,她沮喪的轉身就走。
鹿景悅邊開門接人邊念叨:“這孩子,都沖過來了,怎么門都不開就走了。”
蘇盛合看著反常的女兒,“坐立不安的,這明顯是在等人。”
鹿景悅好奇問道:“嚀嚀,你是叫什么人來了嗎?是同學么?”
鹿嚶嚀有些心虛,更多的是不確定,“沒有。”然后朝蘇林琛的房間走去。
鹿嚶嚀開門見山,“哥,小路哥哥到底來么?”
蘇林琛難得放松打游戲,眼睛都不離開屏幕,“沒說定。他今天在醫院值班,如果不忙就會過來。”
鹿嚶嚀頓時泄氣了,“你這跟沒說有什么區別。蘇林琛,不靠譜!”
過了五點,路敬辭還是沒來,鹿嚶嚀不再有期待。
連好笑的綜藝都沒辦法將她逗樂,鹿嚶嚀毫無形象的躺倒在沙發上,有些難過。
也是,路敬辭連自己的家都不回,又怎么可能來這里過年?是她太異想天開了。
電視里放的是春晚特別直播,音樂喜氣祥和,主持人精神抖擻。可鹿嚶嚀卻截然相反,經歷過從期望到失望,她麻木了。如果不是新年,她都想把新衣服換掉,蓬蓬的紗裙是仙氣漂亮,可又穿給誰看呢……
大概五點半,門口又傳來動靜,這次鹿嚶嚀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躺在沙發上裝死。